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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耀日记一九六五年二月七日 天气 晴 太阳暖洋洋
这天早上爹告诉我说,你岳叔回老家接他妈去了,今天晚上回来。 也不知为什么,自从写开了日记,我总爱胡思乱想,屁大一点事情,经常越想越多,也越想越远。比如岳叔让他妈过来伺候月子,我就想,岳叔他妈会不会像我娘一样,说话直来直去,干活挺麻利。再不,就像隔壁的二奶奶,笑嘻嘻的,挺慈祥。 我很心胜地盼了整整一天,一直盼到黄昏,也没盼到岳叔和他妈的到来!吃完了晚饭,我就开始在灯下写起了日记,这才听到岳叔在院子的说话声。啊,岳叔和他妈来了!我扔下日记,就蹦到了院子,顺手接过去岳叔手里那些重重的行李,帮他提到了家中。 在岳叔那朗朗的笑声当中,我才发现,岳叔的妈又高又壮,比他还要高。她那缠了足的小脚,穿着青帮的绣花尖鞋,洁白的袜子,并用宽宽的黑绑腿带紧紧地缠着黑色棉裤腿。上身穿着藏蓝色大襟棉袄,戴着一顶黑平绒的老太婆帽,看上去像个老怪物。可是,我还是亲切地叫了她好几声奶奶。 老太太喜得合不拢嘴,从花包袱里掏出一把花生塞了给我。很快我们一家人全都过来,把岳叔的个小北屋里间和外间都塞的满满的。岳叔非常高兴,他还拿出了核桃、红枣、柿饼,还有很多黑黑带霜的软枣,摆了满满的一坑。爹高兴地问他,你吃饭了没。岳叔说还没有。爹说,走,一块到我的屋里喝酒去!两个人高高兴兴地走了。
杨耀日记一九六五年二月二十一日 天气 晴
过了元宵节,学校就要开学了。可是岳婶怎么还没生,我有些沉不住气了就问娘,岳婶咋还不给我生下小弟弟呢?娘噗嗤一声笑了,说,小松,你大小也算是一个男人,你光问这事,丢人不?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可丢人的,只要一放了学,不管是在中午,还是在下午,我都要去问上岳婶一声,小弟弟生下来没有。每一次岳婶总是笑嘻嘻地告诉我说,快了,快了。 这反倒成了我的一块心病,没有想到等待岳婶给我生小兄弟,是这么漫长!这天夜里,我是怀着这种幽幽的哀怨,进入到梦乡。梦中,岳婶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哇哇直哭。喜得岳叔一个劲地打转,岳叔他妈则高兴得直亲孩子的小鸡鸡。 也就这时,睡梦中的我,确确实实听到了从北屋传来孩子的啼哭声,我一轱辘就从坑上爬了起来,就往外跑去。爹一把抓住了我,小松,你要干什么去?我说,去看看岳婶生下的小孩!你不能云,你要是跑过去,冲了喜,哪怎么办?我说,我只是到窗户底下听一听。 爹松开我。我快速蹬上棉裤,披上棉袄,就来到北屋窗下。屋里有大人的说话的声音,也有孩子的哭声,大人的说话的声没有孩子的哭声大,孩子的哭声是一声紧似一声,哭得我的心里好痒痒,还一个劲地跳。这时门从里面开了,走出了好几个人。里面有岳叔也有娘,还有缠着小脚的钱奶奶。以前娘经常跟我说,当年,我就是让钱奶奶从大河崖里捞回来的。 娘一看到了我,问,小松,这黑天半夜的,你呆在这里干啥?我说,听孩子哭声。娘笑了,你还不快回去睡觉,你明天还要上学。也不知为什么,我感到岳叔和他娘,好象都不是很高兴。我回来兴奋地睡不着了,就打开灯,补写了这篇日记的后面内容。快写完日记时我问,娘,岳婶生了个啥?丫头片子!我的心里一沉,不仅明白了岳叔为什么不高兴,就连自己也觉得有一点不尽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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