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二月二

济南林毅

        二月二，是个浓重的传统节日，民俗里这天要吃糖豆。据说这天吃了糖豆，小孩不长獠牙，庄稼一年不生虫害。
        在我的老家五莲县，糖豆也叫蝎子爪，大概是根据面糊和糖炒出来的形状而定的吧。那年头，庄户人家的孩子很少有零食吃，到了冬天，煮地瓜淌出的油，都是孩子们解馋的稀罕物。对于我们这些半大小子来说，过了年，每天就数着指头盼二月二。因为这天能吃到香喷喷的糖豆，这是极少可解馋的零食，满足一下自己的馋欲。在那个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甜食是一种极大的诱惑，它能使孩子们有幸福的渴望和期盼。
       初二那天，公鸡刚叫两遍，母亲就悄悄起床。她先抱柴火烧热了锅，然后把几天前就准备好的豆子倒入锅里，接着加糖、面、油，一起在锅里翻炒。屋里弥漫着炒豆子特有的香味，潜入我的鼻孔诱惑着我的味蕾。于是，不再留恋热被窝，蹭蹭爬起，穿上母亲掖在被窝里的棉袄棉裤，感觉整个身子都散发出热乎乎的气浪。跳下炕穿上鞋，顾不得洗把脸，抓上两把刚刚出锅的糖豆，就往街上跑。“别烫着，没人跟你抢！”母亲在身后喊道。
       这时街上早有一群扎煞着毛，衣扣不整，流着鼻涕、脸蛋皱巴巴的孩子。他们争先炫耀着自己口袋里的糖豆。“饭是人家的香”。吃自家的不过瘾，就互相交换着，比较一下谁家的最好吃。那时好多家庭没钱买糖，撒上一点糖精有个甜味就很知足。谁家有在外面挣工资的，捎回包面糖，炒成真正的糖豆，往往会让大家羡慕不已，很有面子。家庭状况决定了大家手里的糖豆有优有劣，黄豆的最好，玉米次之；至于炒花生米的，那得是生产队长以上的人家。大家吃时都是一粒一粒地吃，要发出响脆的声音，尽情地享受糖豆特有的香味。谁要是狼吞虎咽，塞得满口都是，大家就笑话他不会过日子。
       记得有一年的二月二，队长家的虎子，拿了用红糖炒的糖豆，这可是小伙伴们做梦都想吃的。他一手握着糖豆向小伙伴显摆，另一只手拿着一头蒜，大声说：“谁能一口把这头蒜吃了，这把糖豆就是谁的！”小伙伴们面面相觑，没人敢应战。也许被这金灿灿糖豆馋的胆子变大，我的心里涌动起一番抓肝挠肺的冲动。我问：“说话算数？”虎子说：“骗人是孙子！”于是，我一把拿过那头蒜，剥去皮，一下子塞到嘴里，嘎嘣嘎嘣嚼了起来。猴子看我不以为然的样子，不住地咂摸嘴，后悔没打赌，直拍腿肚子，嘴里说：“这把糖豆挣得太容易了！”嚼了没有三口，俺的亲娘！这简直就是一把火在嘴里燃烧，焦的喉咙、心口生疼。虎子和小伙伴们在一边起哄，“是男人就说话算数，吐了就是娘们！”此时，我的五脏六腑都在收缩，脑门上直冒汗，脸蛋变成一个大火球，恨不得找个水库跳进去。可是，为了那把糖豆，我晕晕乎乎地说：“不辣！”。这时天上的云浓稠得如同那连绵的群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时光剥夺了我们的青春年华，转眼三十多年过去了。不知是现在生活水平提高，还是我们的嘴变得刁钻，如今吃啥也没有原来的味道了。又到二月二，糖豆飘香，今年能否芬芳当年的滋味？
                                            （济南   林毅 ）
                  

月移花影

生动有趣，历久弥珍的岁月味道！

济南林毅

月移花影 发表于 2016-2-29 15:23
生动有趣，历久弥珍的岁月味道！

谢谢花影老师鼓励远握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