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玩月楼主 于 2014-11-21 14:28 编辑
自古以来燕子就是吉祥又尊贵的鸟儿。“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相随这美好鸟儿的是多么温暖明媚的时光。“思为双飞燕，衔泥巢君屋”，残雪消融，春回大地，小燕子相依相随而归，蹁跹在田野间，呢喃在阳光下，筑巢在屋梁上，从它们的身上，我们感受到的是忠贞不渝的爱情。满地芦花伴我老，旧家燕子傍谁飞？”燕子无心，却见证了时事变迁；“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燕子无意，却让我们感受到历史的地覆天翻。自古至今，人们寄予这美丽的小生灵多少美好的寓意谁能说得清？在诸多的关于燕子的故事里，我最喜欢的是王尔德的童话《快乐王子》中那只与善良的王子相依相伴走过最后时光的小燕子。 小时候自然不识王尔德，连我们祖先流传下来的美丽故事也没听几个，但是依然止不住喜欢燕子。燕子重情，认得旧家门。姥姥家的堂屋里有个燕子窝，每年春暖，燕子们就从遥远的南方归来。姥姥喜欢这成双入对的鸟儿，总是大开屋门。有时候全家外出，也忘不了将门或窗留一道缝，那是小燕子一家的专道。刚归来时姥姥还会对着远归的游子喁喁私语，以表达对它们的欢迎，燕子夫妻也叽叽喳喳打着招呼。很多时候人和动物的心灵是相通的，只要你发自内心地喜欢。我自幼在姥姥家长大，抬头看燕子是我每日必做的功课，我喜欢它们灵动的身影，喜欢它们黝黑光滑的羽毛，喜欢它们俊俏轻快的翅膀，喜欢那剪刀一样轻巧的尾巴……红红的额头与下巴，颈上一圈黑色羽毛，恍若带着黑曜石的项圈，黑外套下面的衬衣雪一样白，那漆黑的眼睛，温和的眼神，你眼前的小生灵分明是鸟类王国里最彬彬有礼的绅士。 看它们衔草垒窝，看它们哺育幼子，看它们一家子相依相随，总是让人浮想联翩。明媚阳光下，碧草如丝的野外，一切都那样柔美，到处都暗含着一股向上的力量。这欣欣向荣的大自然是属于孩子与鸟儿们的，小伙伴们相约一起玩耍，眼前燕子掠过，我总是忍不住来一句：“这是我姥姥家的燕子！”旁边的小伙伴当然不服气，说这是她们家的燕子。少不更事的日子，为眼前疾飞过的鸟儿闹得不欢而散的时候也有。 渐渐长大，姥姥家的老房子早就被推倒翻新。现在我常想，推房子的时候，有没有人在意过那个燕子窝？转过年来的春天，燕子归来时有没有因为找不到家园而焦急伤感？ 那年秋天，到淄河东边摘酸枣。悬崖下，土堆旁，赫然躺着一只燕子，黑缎子样光滑的羽毛闪着微光，只是它双目紧闭，早已僵硬多时。我不知道小燕子的家在哪里，也不清楚它因何躺在了这样荒凉的野外，唯有挖一个小坑，轻轻将其埋下。“罗幔轻寒，燕子双飞去”，没有了家，没有了伴儿，另一只小燕子在哪里呢？谁也不晓得。 从中学毕业后我就离开家乡，但时常回去。对生于斯长于斯的那个小山村有着无法割舍的情感，仿佛被挪移的树，根还扎在老地方。每次回去总也看不够，因为我可爱的家园时时都在变化着。姥姥家当初那样的旧房子在村子里早已经觅不见踪影，随之而来的是一座座气派的小楼和宽敞的砖瓦房。改革开放几十年过去，不管城市还是乡下，老百姓的生活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的居住和卫生条件是姥姥那一辈人想都无法想象的。可是，在物质丰裕的今天，老觉着我们得到很多，但也失去一些。失去了什么呢？钢筋水泥加上一层层的防盗窗、防盗门，我们的房屋变得牢固无比，在今非昔比的物质满足里，我们用一座座坚固的堡垒，把自己围困在中央。街坊邻居老死不相往来，原先那种端着一碗饭走遍半个庄的随意与亲昵只能在记忆里找寻了。除了人与人之间的隔阂，我们还将可爱的小燕子们拒之门外，没有谁再像姥姥那一代人专门为远归的游子留一条通道。村子里已经少见燕子窝了，如今那幼小的精灵们都去了哪里？ 前年秋天带学生到体育场参加运动会开幕式，进门时孩子们惊喜地吵嚷，原来在体育场进出通道的上方有个精致的燕子窝。城堡里生城堡里长的孩子哪里见过真正的燕巢？欢呼雀跃也就在所难免了。在无数的惊喜赞叹声里，有一个孩子的声音让人意外：“明天我找根长竹竿，把这个大燕子窝戳下来……”为什么要伤害这无辜的鸟儿？面前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啊！老师愣了半天，醒悟过来后心里很不是滋味，思来想去约这个孩子一起坐在观台的最边上。我们一起说了许多，说了自己小时候与燕子同住一室，看它们养儿育女；说了姥姥专门为燕子一家留下通道，与燕子喁喁私语；还说了快乐王子和他的燕子朋友……最后告诉他，老师为他刚刚的话难过。“我不来戳这个燕子窝了，你不难过好吗？”这个聪明的家伙眨巴着小眼睛，一脸真诚。明净的蓝天下，老师笑了，孩子也笑了。 夏天去哈尔滨，游荡在松花江畔，中央大街与斯大林公园交汇处，抗洪胜利纪念塔前罗马式回廊的每根岩柱顶端都有一个或两个巨大的燕子窝。大的足有半米以上，巉岩巍峨，样子煞是壮观。虽然我自小跟燕子为邻，这样大的燕子窝还是第一次看到。可爱的燕子们成群结队，蹁跹飞舞在美丽的松花江畔，欢快地在摩肩接踵的游人上方进进出出，我们这些偶然的过客，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有燕子停留的地方，充满着温情与诗意，不由地喜欢上了这个美丽的城市。 冬天了，燕子早飞到了南国，明年天气见暖时它们还会快乐地飞回。盼望着早些见到这可爱的精灵们！ 作者简介： 孙志平，临淄齐都花园小学教师。生性淡然，喜欢与孩子在一起，做安宁纯净的人；繁忙之中喜欢阅读，于喧嚣的世事中寻一片宁静纯美的天空；喜欢写随笔，提倡文为情生，于生活的罅隙里沉静地堆砌，让心灵与文字一起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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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1-20 17:0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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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1-20 22:31:3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