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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甜的记忆
博山 商佃刚
小时候,家里人口多,母亲半夜就得起床摊煎饼,给家人做饭。一直到了天亮忙完了,才喊我们起床。 刚摊完煎饼,炉里的炉灰还是热热的,母亲就到里屋的床下摸出几块地瓜轻轻地放进炉灰中,再用周围的炉灰覆盖一下。过上个把小时,炉灰的温度降下来,母亲就直接用手将放进去的地瓜快速地掏出来。有时我等不及,会趁母亲不注意,偷偷地去掏,好几次手被烫得起了燎泡,很痛很痛。母亲看了很心疼,就再三地嘱咐,说你的手嫩,不要急着去抓,多等一等,地瓜不会烤焦的。 等掏出来的地瓜凉下来,母亲将地瓜皮上的小灰吹干净,剥去大半的皮,递到我们姊妹兄弟几个的手里。有时事儿多,就让我们自己剥皮吃。拨开烤得黑乎乎的地瓜皮,露出金黄金黄的地瓜瓤,热气香气一起飘过来。咬上一口,热乎乎,香喷喷。冬天的早上,捧着烤熟的地瓜,边走边嚼,既暖着小手,也暖着肚子,更暖在心里。 那时,因为主粮欠缺,地瓜的产量又高,所以家家都种地瓜,似乎也都存有吃不完的地瓜。 乍暖还寒的早春之时,家家开始培育地瓜苗。先在房前屋后向阳的地里刨一个方方正正、不深不浅的坑,周围用砖大致砌一砌,北面砌得高一些,将上一年留存下来的作为种子的地瓜小心地竖立着排到坑里,上面轻轻地撒上掺过鸡粪或猪粪的细沙土,直到没过地瓜,洒足水浇透土壤,上面用塑料薄膜封盖起来。气温很低时,再盖上些旧棉衣或者秸秆,土壤干燥了,再撒上些水。耐心等待之后,有一天就会突然看到,一个个尖尖的嫩芽从松软的壤土里探出小脑袋,不几天,就窜得有一指高了。随着天气转暖,逐渐长出了亭亭的茎秆,分出了浅绿的叶柄,结出了浓绿的叶子。等茎秆长到一拃来长之后,就开始采下第一茬。 早在开春之时,勤快的父母已经深翻了土地,并用锨镢整出一道道的田垄。地瓜苗育成之后,从家里挑了水,放到地边。用镢头在田垄上勾出一个个的小坑,用水舀子舀了水倒满小坑,等水浸透到土壤中,就将一棵棵的地瓜苗深深地插到土里,然后轻轻用周围的土壤填满小坑。 地瓜是极易成活的农作物,也是很好管理的农作物。夏天,只给它除除草,松松土,翻翻秧,它就会蓬勃地生长。 秋后,霜降时节,地瓜成熟了。先用镰刀将地瓜秧从根部割下来,拖到地头,用绳子捆好,再用扁担挑回家,晒干了,留到冬天作为猪羊的饲料。刨地瓜是个技术活,不能把地瓜刨断。家里一般是父亲负责刨,我们小孩子跟在后面,一个个地拾起来轻轻拭去上面粘着的泥土,小心翼翼的放到筐子里,再由母亲往家里挑。 刚从地里刨出来的地瓜水分很足,我们就选一块用手使劲搓搓上面的泥土,直接放到嘴里啃起来,感觉清脆甘甜,十分爽口,既能填饱肚子,还能解渴。吃了一通之后,浑身又有了干劲。地瓜获得了大丰收,我们小孩子愁着往家运,可是父母并不发愁,他们一担一担地从山地里沿着崎岖的山路往家挑,有时干到月上中天,累得汗流浃背,却始终笑容满面。 收获的地瓜,成了家里的主食。母亲变着花样做了给我们吃,煮了吃,蒸了吃,炒了吃。印象中,母亲放到摊完煎饼之后的炉灰中烤熟的地瓜最好吃。现在想来,那应该算是童年中最香甜的记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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