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帖最后由 玉静心明 于 2017-6-3 16:04 编辑
凭窗小景
淄川 黄秀美
从我家客厅的前窗望出去,是四米宽七米长的小院,空间虽然不大,若在春秋,有一院花草可凭,也是幸事,院外的凌霄攀在墙头上,花开时节景色甚好,可惜一到冬天就稍显寂寥。
单位二楼办公室北边,有两株树盈窗而生。刚来时,它们和院墙齐头,现在枝叶婆娑已高过二楼,扭头就能望见。春日,树的枝柯间慢慢抽出新的叶芽,貌似椿芽,却比椿芽叶更浓绿轻盈。初夏,开出淡紫色的小花,一穗穗在风中摇曳,开窗,丝丝缕缕的清香会漫进鼻翼,落入心底。风,经树阴滤过,平添几分清爽,使人安静。
有绿叶芳花观赏,自然好。若运气佳,还能听到小鸟在枝间唱歌。鸟个头不大,一身白褐黑相间的花纹,头顶有一小撮毛凸起,它立在树枝间,滴滴滴,滴滴滴,不时地变换着身姿仪态,软语呢喃。颈项东扭西转,静立的时候很少。多半是两只,一唱一和,风来,在树枝间打着秋千。这样的时候,也就一两分钟,而后,倏忽飞走,一越一越的身影,消失在蓝天下绿叶掩映的小窗。它们叫什么名字呢?住在哪儿?又去哪里觅食?若经风雨,它们是否也有悲苦辛酸?一双鸟的来去,多出几分意趣遐想,消解了伏案之疲乏。
早晨,油亮的叶片反刍阳光的温暖,莹莹润润。树影婆娑摇落星月,像一张记忆的光片,时光忽而落到四十年前。
那时,也就六七岁光景,父亲带我们搬离了一家六口十几平米的老宅。新家建在村外,父亲种上一棵苹果树,还有几棵梧桐。爬上宽宽的木床,就可以到窗台上玩。院墙还未砌,从明亮的玻璃窗里望出去,是一片庄稼地,再远一些,是一条横贯东西的铁路。当然,在某个钟点,还可以看到奔跑的火车,和长长的汽笛鸣响之后,火车头喷出的白烟,由浓转淡,继而消弭在田野里。那真算得上一景。依稀记得这样一个笑话:说,一个人不知火车为何物,一日,得见这庞然长列,连连惊叹:这个大虫子爬都爬得这么快,要是站起来还不跑得更快?
当然,这是茶余饭后的笑谈。在乡间,很多笑话都透着人们的智慧和幽默以及自嘲似的欢谑。直到上初中,我才真正有了一次坐“大虫”的经历。尽管只有几十里路,三两站,可是感觉很满足。人,何其卑微?
不知从何时起,我家被一排排新盖的房子挡在前面,渐渐从庄外“退”到村里。四十年后的今天,村庄也被叫做乡镇或社区,那些红砖碧瓦的小屋也渐渐湮没在高楼的丛林中。窗外那些风景渐次消失在时光里,直到再也望不见。就像村头蓝色的天幕下那片云做的风筝,即使被风吹走,也会在心里牵着思念的长线,于梦中反复出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