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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刊征稿】好漂亮的弯弯月
周村、张志成
周日的人民公园里着实热闹,东南角上唱红歌的人掌声不断。园中央大法桐的阴凉里舞曲悠扬,每棵大法桐下,都有几对舞伴儿翩翩起舞,就像飘然欲飞得蝴蝶。少妇逗着婴儿咯咯地笑声,更是悦耳。
在人来人往的路边放着一把椅子,一位长得很帅气的小伙子站在路旁,手中拿着一片用硬纸板做得招牌插在冬青上,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免费理发。”他红着脸对每一位过路的老人不好意思地说:“大叔,免费理发啦。”哎呀,看他说这一句话就好难哟,头上滚着汗珠子,好像比真理发还要累呢。
终于有一位坐着轮椅的老人停在他的面前说:“小伙子,真免费剃头吗?”那小伙子像得了宝贝似的欢欢喜喜地说:“您老放心,绝对不要钱,您老要剪个什么样式的呢?”老人上下打量着小伙子,很不放心地说:“就推光了吧。”那小伙子如获珍宝地说:“好的,谢谢您老抬举。”
万事开头难,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三个老人排了队。第一个老人张着没有门牙的大嘴笑道:“嘿嘿嘿嘿,真格地遇上活雷峰了,给我剃头不要钱,还说我是抬举他,有点儿意思。”说着,双手转着轮椅高高兴兴地走远了。第二位老人剪得是平头,剪平头是难度较大的一种头型。小伙子拿出一面镜子递给老人,还不断的从书包里拿出人头模特儿瞅瞅。那人还真是不好伺侯,不是这不行就是那不行的,足足用了一个多小时。最后用刀子给他整边的时侯,不小心在他的鬓角边划破了一点皮,那小伙子吓得连声说对不起,甚至还给那人鞠了一躬,马上从衣袋里掏出创克贴就要给老人用上。谁知那人反而不在乎了,连连摆手说:“用不着,用不着,你是刚干这一行当的吧?弄破点皮和严格要求是两码子事么,小伙子,好好干。”恣得小伙子笑嘻嘻地送出他老远。
这一切被他身后的,只隔着两米冬青绿化带的一位姑娘看得清清楚楚。在她的一生中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事和这样的人,感到又好奇又难以理解。她叫王萍,大学生,待业。她目不转睛地看了个全过程,直到中午,眼看着小伙子封好自行车走远了她才回过神来,这事儿就在她的心里打上了深深的印记。
一周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王萍心里惦记着那位义务理发员,早早地来到了老地方,她要破解这位小伙子的故事,消除心中一个又一个的问号。
那位帅哥正点到达,和上次一样,笑嘻嘻地邀请着过路人来理发。和上次不一样的是很快就有活干了,一会儿的功夫就有好几个人排上了号,忙得他手脚不住一住。王萍看不过去了,主动走过去帮他递剪子,刀子和梳子。小伙子感激的不得了,嘴儿甜甜地不住声的一口说不出三个“谢谢” 来。
一个月下来,王萍竟成了他的搭挡,还经常指手画脚地说:“左边再短一点儿,你看,鬓角略长了一点儿。”谁也看不出她俩谁是师傅谁是徒弟,说是一对儿吧,一是他们太年轻,二是不可能两口儿都干义务理发呀?但是,王萍心里却有了底儿;知道了他叫李洪亮,也是大学生,也是待业,家在城南住。他到这里干义务理发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免费学徒,既方便了群众,又白赚了练技术,将来还是一条谋生的出路,乃一举多得也。
王萍对他的举动大加赞赏,在没有找到工作之前先学好一门技术,何乐而不为呢?因此,她十分欣赏李洪亮的智谋和勤快,也喜欢他这种甘于人下的谦虚态度。要知道,一位年轻大学生能做到这一点,如果没有一个博大的胸怀是做不到的。就她原来的思想境界,她会瞧不起这种人的。面对招工难的压力,面对经济社会的现实,通过李洪亮的身教,她悟出一个道理:做官易,做百性难,做大人易,做小人难。这恰是她最欠缺的一点。至于李洪亮呢,他没有别的想法,只盼着星期天快快到来,有美女的陪伴和帮助,又说话投机,这是意想不到的大喜事,如同“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一样。
四个月,近二十个星期日,李洪亮练就了给男士理发的一手好本领。那王萍也沾了大光,好多男士指名要她剪头。她也俨然像位名附其实的理发师。他们周日在一块学艺,平常时间不是打电话就是玩视频发微信,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有天晚上是七夕,李洪亮根本不注意这个节日,他接受了有心人王萍的邀请,同意王萍晚上来接他相会。当晚弯月初升,星光漫天,李萍开着私家车到了约会的地点,看到得是一位穿着一身新军装的军人,威武漂亮的李洪亮。
王萍哭了,她感到李洪亮骗了她,有着一肚子的委屈和怒气,她连车门也不开,只摇下一半车窗玻璃,哭着怒声质问他:“说,为什么骗我?”
李洪亮先行了一个军礼,继而扒住窗玻璃,也是一脸委屈的样子说:“幸亏骗了你,要不我早就被开除军藉了,你想啊,一位解放军战士和一位漂亮的大姑娘在大公园里,嘻嘻哈哈地干义务理发,老百姓会怎么说,又会怎么看?再说,我们当兵的人是有纪律的呀!”
原来,李洪亮的部队离县城二十多里路,每个星期天都有好多战士到城里理发,甚至借机喝酒。每到星期天连长和指导员都提心吊胆的,直到吹熄灯号之前,看着众位神仙们全都归了位才算松了一口气。要求上进的李洪亮突发奇想,把学理发的想法和方法告诉了指导员,指导员和连长很高兴,批准了他的计划。其实李洪亮和王萍的相遇,指导员都了如指掌,他认为他们两位都是正当的交往,才没有中止李洪亮的学艺。就连李洪亮今晚上的赴约,也是经过指导员批准的。
听罢,王萍的疑团尽散,心里也敞亮了许多,同时,对李洪亮的人品也更加敬重。她破涕为笑,打开车门,“还等什么?快上车呀!”
柔软的月光洒在挡风玻璃上,王萍指着东天轻轻地说:“你瞧,这个七夕,好漂亮的弯弯月呀,”说着,她启动了发动机。
20170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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