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恍然大雾 于 2017-8-25 14:30 编辑
读史笔记之不作就不会死 文/临淄冯景武
战国初期,晋国四大家族之一的族长智申(智宣子),想要退休养老,准备让自己的大儿子智瑶当接班人。 这时本族一个叫智果的对他说,智瑶这孩子不错,人很聪明,行事果断,射箭骑马都挺好,长得还很帅。不过-----世间最可怕的俩字就是“不过”,因为剧情要反转----不过,这孩子心眼小,不厚道,没有容人之量,难成大器啊。如果选他做接班人,对咱智氏家族恐怕不利。我看不如叫智宵接班…… 族长智申“嗯啊”的听着,虚与委蛇,心思早跑到六姨太或者麻将桌那边去了。智果说的口干舌燥,气的胡子乱翘,当即到户籍管理处改姓“辅”氏,表示与智申一家从此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这时晋国另一大家族的族长赵鞅(赵简子),也要选接班人。但不知大儿子赵伯鲁和小儿子赵无恤,哪个更优秀? 赵鞅写了几句诸如“早睡早起勤洗澡”之类的格言,刻在竹简上,让俩儿子收好,熟记。 三年后的某天,赵鞅在家庭大会上突然考核俩儿子,伯鲁摸着后脑勺张口结舌茫然无知,什么竹简?早已丢到瓜哇国去了。而小儿子无恤,对老爹那几句格言不仅脱口而出,而且倒背如流,边说边从袖子里抽出竹简,呈给赵鞅,于是老爹喜笑颜开,胡子乱颤。 赵无恤真让人佩服的哑口无言,竹简那么笨重的玩意儿竟能藏袖子里三年而不离身,你也太能装那个什么了。 后来智申先生光荣逝世,儿子智瑶(智襄子)顺利上位,并掌握了政府大权。某日他与韩氏家族中的韩虎(韩康子)、魏氏家族中的魏驹(魏桓子)在蓝台饮宴,席间戏弄韩虎,捎带着羞辱韩虎的管家段规。 智瑶的家臣智国劝他,您在酒后言语失当,得罪了韩虎和段规,如果不提防他们报复,恐怕要引来灾祸。 智瑶嘿嘿冷笑:灾祸?我给别人灾祸还差不多,现在大晋国唯我是从,谁敢兴风作浪? 智国说,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小事情谨慎对待,才能避免大的灾祸。蚊子蜜蜂尚能害人,何况韩家那么大的兵团势力? 智瑶很不耐烦:行了行了,你怎么比俺死去的老爹还啰嗦? 智瑶不听劝告,反而加倍挑衅,几天后找到韩虎,要求韩虎割让土地给他。 韩虎郁闷的不行不行的,这时段规上前说道:智瑶这家伙心胸狭窄、爱占便宜,并且刚愎自用。但是现在风头正劲,耀武扬威,如果我们不答应,他肯定会攻击我们。我看不如暂且给他土地,这小子私欲膨胀之后得意忘形,必定会再去勒索别人,这样我们一方面避免引火烧身,另一方面伺机而动,您看咋样? 韩虎伸出大拇指:段兄你高,你实在是高! 果然,智瑶拿到韩虎送来的土地证后,没过几天便向魏驹提出了更过分的要求。于是同样的镜头在魏驹家里上演,智瑶作威作福扩充势力的野心再次得到满足。 等在一旁“伺机而动”的韩虎同志,此刻一脚踩空,真不知何等尴尬? 只是世上从来不缺傻子,某哥马上就要鼻青脸肿。 智瑶两次勒索得手,不免飘飘然,随后向赵无恤伸手。还算给赵家面子,这次扯起了虎皮,打着官腔:奉晋侯之命,这个,为大晋中兴,啊,赵兄把蔡和、皋狼这两块地交给我吧。不料赵无恤脸色一变:土地封邑皆先人产业,岂有拱手送人之理?不给! 智瑶恼羞成怒:无恤小儿,竟敢打俺老智的脸皮?来呀,韩虎、魏驹听命,与俺合兵一处,联军瓜分赵家财产去者! 赵无恤眼见不妙,我再能打也抵不过三家联军啊,猛虎还怕群狼呢,现在应该避其锋芒敌进我退嘛!可是退到何处才好? 随从说,长子城和咱最近,并且刚刚修建完工,墙厚城深,颇能御敌。无恤摆摆手,不行,老百姓刚刚拼了老命修好城池,现在保卫城池哪里还有老命可拼?“未必肯戮力同心”! 随从又说,长子不行,您看邯郸如何?富庶之地,物阜民丰,绝对是个打仗的好地方。无恤摇头,邯郸这地方我清楚,表面上繁荣娼盛,实际上地方官员强征暴敛,城管大队霸道横行,老百姓惶惶不可终日啊! 随从一摊手:别商量了,您说去哪吧?我跟着! 赵无恤率领兵马撤往晋阳,智瑶联军随即将晋阳小城团团围住。尤为狠毒的,是智瑶命人决开汾河,引水灌城。一时间波浪滔天,大水掩至城墙顶端,再有三块砖的高度就能灌进城内,即将生灵涂炭。 智瑶得意洋洋地带着韩虎、魏驹到山上观察,但见城内街道污水横流鱼蛙遍地,锅台坍塌房屋倾斜,并且水位在慢慢上涨,虽然城内民心坚决,竭力抗战,但破城只在旦夕之间。 智瑶斜了韩、魏两人一眼,狞笑着说,老夫今日始知,水可以亡人国,哈哈! 韩虎心里咯噔一下,悄悄用手肘碰了碰魏驹,魏驹会意的用脚作出回应。两人同时想到,汾水可以淹没晋阳,也可以吞没安邑(魏驹老窝),而绛水则可倒灌平阳(韩虎根据地)。 两人的表情动作被智瑶的谋臣“疵”看到。 回到军营,疵对智瑶说,韩虎和魏驹两人,可能谋反。智瑶一愣:你怎么知道? 疵说,您今天的话引起了两人的警觉。他们一定是想到,赵家灭亡之后,韩、魏两家也就灾祸不远了。 您想啊,我们约定灭掉赵家之后三分其财。现在晋阳危在旦夕,城内宰马而食,破城指日可待。可是据我观察,两人没有丝毫高兴劲儿,反而心有戚戚焉,颇有些兔死狐悲。如果说他们没有别的想法,打死我也不信。 智瑶阴阴一笑,第二天一早就把疵的话告诉了两人,然后观察他们的反应。 但见魏驹老脸涨红跳脚大骂,韩虎委屈万状捶胸顿足,两人赌咒发誓说,这绝对是挑拨离间,让您分散精力松懈攻城;让联军产生内耗分崩离析。真是狼子野心何其毒也?您想啊,我们俩就是再傻,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到嘴的肉不吃,反而提着脑袋去干必将失败的荒唐蠢事啊! 智瑶笑嘻嘻得等两人气消了、哭够了,这才满脸歉疚搀起他们:兄弟,俺老智不过就是开个玩笑,二位何必如此,这个,卖力演出? 韩虎和魏驹走出营帐,同时长吁一口凉气,想,寡货,吓老子一身冷汗! 两人走后,疵进来说,您怎么把我昨天的猜测告诉他们了?智瑶很惊奇,你怎么知道?疵说,两个人出门的时候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眼神惊惧,脚步匆忙,低头弯腰地就跑了。显然是做贼心虚啊! 智瑶笑着叹气,疵兄,你是真能瞎琢磨!疵良久无语,然后说,您让我出使齐国吧,齐国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再说被水围困已近绝境的赵无恤,近日忽听细作报告,说联军内部似乎情势微妙。 无恤大喜,赶紧派能言善辩的心腹将领张孟谈同志,连夜出城去见韩虎和魏驹。张孟谈说,我们主公说了,您两位都是精明人,智瑶是啥货色你们很清楚,赵家完了,不知道下一家会轮到谁? 魏驹摆手说,你说的这些我们都知道,只是智瑶势大,耳目众多,我们稍有异动,必将大祸临头啊!韩虎在一旁搓着老手满脸愁容也自踌躇无计。 张孟谈淡然一笑,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伸脖子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怕啥?咱三个密谈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我们同心,谁会泄露机密?您二位只需相机行事,关键时刻配合一下,主演还是我们赵公子的,演配角,钱平分,咋样? 韩、魏欣然应诺。 当晚月黑风高,赵无恤派出特战小分队,悄悄迂回到城外河堤,摸了岗哨,把智家守堤的官兵砍了个稀里哗啦,随即挖开河堤,让洪水改道,轰然向智家营寨奔腾而下,席卷而来。 话说智瑶老先生正在梦中掳掠赵家的美女财宝,嘴里哼哼唧唧说着“水能亡国”的梦话,猛然间洪水轰轰隆隆天崩地裂冲泻而来,智瑶一个骨碌跌倒床下,惊得肝胆俱裂。智家兵团一片混乱,军卒哭爹喊娘丢盔弃甲抱头鼠窜,只恨爹娘少给生了两只脚丫。 赵无恤亲自率领晋阳兵马正面冲杀而来,韩虎带着韩家军从左路掩杀,智家兵卒像没头的苍蝇,向右路刚跑了两步,猛听一阵呐喊,魏家军一字排开长矛相向,将智家散兵牢牢困住。 智家兵士彷徨四顾,“哄”地一下掉头而去,将智瑶及其亲信一干人等五花大绑,推搡到赵无恤马前。赵无恤与韩虎、魏驹将智瑶乱刀砍死,诛灭其家族,瓜分其财产,三家共同掌控晋国政权,为以后“三家分晋”谱写出气势磅礴的前奏曲。 智氏一族从此在晋国消失,只有一家姓“辅”的,僻居边陲,据说绵延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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