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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云止于水 于 2017-10-10 11:10 编辑
║时间的果,愿你喜欢
博山 云止于水
六月练歌的时候,小太阳也在。每天下午两点以后,坐车去金晶大会议室。一个小时后,再辗转去博山一中合堂教室,等孙老师给我们纠正讲解,每一句歌词的发音技巧和情感把握,以低下去的声音表达更为深沉的情感。
我的包里一直装着一本书。随时改换,看完了,再换一本,在休息的时刻,异乡明亮灯光下,四围都是近乎陌生的面孔。而我习惯沉默,习惯在文字里找寻精神的洁净和温暖,默契和共鸣。
那天,正低头看书,一个精致的白色牛皮袋放过来,抬起头,是小太阳,“老师,送给您的书。”她眼神清澈,面容清秀,一脸的明媚。私下里会喊我的名字,平时见到,还是习惯这样称呼。推辞不得。取出来看,一本是三岛由纪夫的《春雪》,一本是黎戈的《时间的果》,绿色的封面,油然而至的静谧之感,翻过首页的插画,看到娟秀的留言,常萍:有时觉得 你单纯真挚得像个孩子。人与书也是一种缘分。时间的果,愿你喜欢。
黎戈何许人也?她的文字果真有魅力?带着这样的疑惑,开始翻阅此书。最先打动自己的,是书中的插画,淡墨,舒朗,清远,静谧。结冰的水面,远近十几棵叶尽落的树木,亭亭而立,删繁就简,洁白的雪花洒落下来,有一棵树堆了一指长的雪,松软的,似乎眼看要落下来。巨大的叶片渲染的绿意,着黑上衣,有着修长脖颈的女子,读书,或低首在纸上写字,或许那就是黎戈给自己的生活写照。黎戈,南京人,70后,日常与文字无涉。嗜好阅读,勤于动笔。
然后是文字。分两部分,叶舟和根岸。前者是远行、漂泊、成长、求索;后者是安然,固定、庞大,无人看得见,却是必须的,经由大地的滋养,树才有了枝繁叶茂的舒展。序其名为树状的幸福,第一段没有读完,就已经认可了对我的阅读口味。“这几年,陆续清除掉一些长久以来让我觉得不适合压抑的关系,心像去掉蔓生杂草的植物一样,日益清明有力。”“莫失己道,勿扰他心”,亦是这样的信奉,与人勿扰,以时间来进行自身 的自净。黎戈每天读书在十万字上下,慢慢读她的文字,忽然心中也有了不敢,不敢谈读书多,不敢落笔写文字。她是在广博,如奔涌的海水,如浩渺天空,那些我或熟悉或不熟悉的作家,他们的生平故事,小到一处细节,她都了如指掌,如数家珍,文字简洁、清透、闲淡,余味悠长。
在有限中宁静致远的莫兰迪,她说他不在画室时,就去散步,或去写生,往往一早出去,为等待一天中最好的光线,之后回家画画。他的画是视觉的山水诗和古琴曲,意在画外。只要凝望着他的画,清凉的静意自生,参差幽微的灰成了黎戈的精神空间。反观插画也多是参差幽微的灰,最初我还以为就是莫兰迪的画作,查阅了一下,才知不是,黎戈语言的精准令人叹服。她丰富的想象力令人惊艳,“如果莫兰迪的画也能发生,大概会是夜间大海的涌浪声,单音节地往复,却又辽阔致远”。
在《古典文心》中,写叶嘉莹和她的老师顾随,一温厚,一激越,一个是力,一个是风,有风了,就有风容、风骨、风貌。她有一段时间,因为眼睛肿痛,只能听书,听叶嘉莹的《诗经》和《唐诗》,,有时听睡着了,一觉醒来,诗词已从入睡时的王籍到醒时的李白了,黄粱一梦,不过一生,她却一个午睡就穿越了初唐。想起求学时,偶有昏昏欲眠之时,却不曾穿越任何时光。要真正理解文意,达到会心,要靠一个人的眼界、慧心、丰富的历史知识、生命力的厚度,所谓“识照”,得自内心的光亮和澄澈,就像一泓明亮旷广的秋水才能照出晚霞漫天一样。读这样的句子,是心生欢喜和默契的。她说顾随是金句王,每天一段极受益,于是从当当网淘得《苏辛词说》试读,果然不失所望。
黎戈的文字,写阅读深情凌厉,灵气逼人,这来自她广博多样的阅读,她不仅读了,而且把读到的文字和故事转化为她思想的一部分。这是她用时间修成的果,更多妙不可言的地方,还是留给大家阅读的悬念吧。
读完了此书。忽然觉得好失落,手头缺少这样妙趣横生,可以随便在任何喧嚣里都可以安静下来的书。而邻座的同事,打开翻了几页,就看不下去了,说这样的书你怎么看得下去?我只是微笑不语。
黎戈是深情的,但不沉溺,有一种隔岸相顾的关照,骨子里傲慢和矜贵高悬,虽然她是朴质的,却是只有少数人能够与共的一轮明月,像是德彪西的音乐。
在小太阳的留言下,我写下:亲爱的,我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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