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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阳节刚过,一股冷空气就光顾了我们这座小城,一夜之间气温降了十几度。这突如其来的寒意,一下子将人从秋的惬意里赶进初冬,外出的人们不得不穿上厚厚的衣服。
妻下班一进门,便抱怨起电动车电量不够使来 。
“天冷了就这样,何况你的电动车已经好几年了,要不可你骑儿子的电动车吧。”我安慰着妻说。
“你可别提他的车子了,不只是车把发轴,速度快了,还有种快要摔倒的感觉,真要摔个鼻青脸肿的可怎么见人呢。”妻越说越觉得怕。
的确是,自从儿子上次在广电大厦西门附近撞在水泥柱上之后,这车子就不好骑了,我试过几次也是觉得不舒服,却总也找不出问题的所在。如今儿子到外地上学去了,我又懒得到外边修理,车子便一直闲置起来了。
“明天你休息,要不你到外边修修去。”明明应该是商量的口气,可妻话一出口简直就是皇太后下圣旨,我心里虽有一百二十个不乐意,也只有服从的份儿。
“好吧”我边答应着边寻思着修车的地方。
其实在我们小区西门就有好几个修车的,但我一直怨怼他们要价太黑,平时车子有点小毛病都是自己捣鼓,实在弄不好就跑更远的路到其他地方修理。
第二天吃过早饭,我同妻一起出门,她骑车去娘家照顾年迈的岳父母,我则去完成老婆交给的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外边的阳光虽好,风儿也不是很大,但毕竟是深秋将尽的季节,加之冷空气的光顾,吹在脸上已是冰凉冰凉的感觉。我迎着风赶路,不断有枯了的叶子从树上飘落下来,在我身旁稍作停留,便被来来往往的车辆拖曳着,被这风儿追赶着,纷纷向四周散将开去,不见了踪影。我暗自感慨:风凉了,树叶落了,看来这冬天真地不远了。
就这样边走边搜寻着修车的地儿,竟不知不觉来到沃尔玛超市附近。我忽然想起就在超市的北边就有个修车点,平时路过时看到有修车的,以前也听朋友讲修车师傅是原自行车厂内退的职工,据说修车技术不错。
我手上禁不住又拧了半圈电门,电动车的速度一快,那种既歪又斜的毛病就愈发明显了。好在没多远,标注着“修车”字样的大牌子已经清晰可见。
我推车近前,修车师傅正躲在狭窄的、全封闭的电动三轮车的车棚里,一边欣赏着收音机里播放着三国演义诸葛亮挥泪斩马谡的片段,一边手里捧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大茶水瓶,时不时吮吸上两口,摇头晃脑地一幅洋洋自得的神情。三轮车外边散乱着修车工具,几辆待修的电动车翻转了身子,仿佛是手术台上已经麻醉的病人,可怜巴巴却又毫无知觉地等待着医生的随意摆布。
我用手轻轻敲了敲三轮车驾驶室的玻璃,示意车子出了问题。修车师傅稍微侧身扭过脸,也许是我打搅了修车师傅品茶听曲的兴致,他很不情愿地拉开半截车窗,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推着的电动车。“车子怎么个情况?”声调沙哑粗拉。
“这不儿子前段时间骑车撞在水泥柱上了,一直没空出来修。”我简单介绍着事故的经过。
“哦,你得换前车叉子。”修车师傅胸有成竹地说。
“你还是下来看看吧”我说话的口气明显地表达着对他满脸不屑神情的不满。
“你一说我就知道啥毛病,我一天还不知修多少辆这样的车子呢。”修车师傅边说着边从三轮车驾驶室里钻出来。
我打量着修车师傅。他50来岁的年龄,身材不算高但看起来非常硬朗,黝黑的面孔,一说话,脸上的皱纹也跟着跳跃几下,像一个精灵在舞蹈似的。他伸开两条细长的胳膊舒展了几下,显然,蜷缩在狭窄的驾驶棚里虽然暖和些,却不很舒服的。
“按你说的,如果换车前叉子,需要多少钱?”
“七十”他撇了我一眼,正了正我的车把说。“你看看,车叉子已经倾斜多厉害了。”
“我还真看不出来,师傅你看能不能先修修?”我陪着笑脸小心翼翼地问,内心却怨怼他要价过高。
“换个叉子立马解决,别的法子费力,效果也不好。”修车师傅不容质疑地说。
“只能换叉子是吧”我很是反感修车师傅这种容不得一丝商量的口吻。
“只能更换叉子”修车师傅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语。
“你这猛地一说换车叉子,我还真没带足钱,我得回家拿钱。”我谎称钱不足,实际还是厌烦了他这种说话的口气。
“那你得自己拿主意,我也马上开工喽。”他带上修车手套,拿起一把扳手就走向一辆待修的电动车。
我们的对话到此为止,我跨上电动车迅速离开,继续寻找另一个能修车的地方。
顺原路向回折返五十米过路口再左转直行啊到百米的距离,是一家自行车零件批发部,如果换个零件之类的肯定便宜些。我进店询问店主换个电动车前叉子的价钱。店主是个年轻小伙儿,直接告诉我安装好需要六十元,只是现在店里没有合适的配件,让我过两天再来。
我无可奈何,还得继续寻找,要不回家怎么向老婆大人交代呢。
离开小店南行,经过附近一个小区是一个繁华的商业小街。这里有靠近沃尔玛和大润发超市的优势,小街充斥满小吃店、杂货摊以及卖菜的、从事维修行当的各色业主,因曾经在此居住过十来年,对这并不陌生。
小街十字路口稍往南路西的地方就有家修车店。
我走上前,又对这位修车师傅将电动车存在的问题复述一遍,对于修车并未抱多大期许。
该师傅遂放下手中的伙儿,扳着我的车把又仔细端详了一番说:“你这车需要更换车前叉,得八十元,不过问题不是很严重,可以暂时骑着。”
“你们这要价太离谱了。我一路问过,你东边路口的修车师傅要七十元,北边搞批发要六十元,你却要我八十元,也太狠了吧。”我顺便将打听来的价格一股脑地说给这位师傅,看他还能怎么说。
该修车师傅没有一点想争辩的意思,和他看起来四十刚出头的年龄很不相符。
“你想修也行,我得看能不能修,你着急骑吗?”
“我家离这较远,媳妇每天都要骑车上下班,星期天还得回家照顾年迈的父母,能不着急吗。”我故意把事情说得严重了。
修车师傅没有应声,又一次在车子前面认真端详一会儿,随即放下其他的活儿,拿起修车扳手就对我的坐骑行动起来。他先将固定车把的螺丝松开,两手攥紧车把左右旋转几下,车把便轻松拿下。拧掉固定车把下边的盖丝之后卸掉车筐、挡泥瓦、车前轮,车前叉就轻松拆卸完毕,整个过程既迅速熟练又显得轻松自如。
修车师傅将拆卸下来的车叉子摆在地上,从工具箱里找出两块厚木板,置于车叉子前后两端架好,随手抄起面前的铁锤,瞄准车叉子钢管的中间连续敲打了四五下,力道均匀却不粗暴,足可见其技术娴熟。完毕之后 ,修车师傅又迅速按照刚才拆卸的反向顺序将车子恢复原状,整个过程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最后拍拍手示意修理完毕。
“这么快啊,师傅真是修车高手!”我打心底里佩服修车技术的高超。
“还行,主要你车子伤得不是太厉害,就是用锤子矫正需要方法,使劲过猛不但容易将钢管砸扁,还可能损坏上盖丝的螺纹;力道轻了作用又不明显,只能揣摩着小心颠打。”修车师傅耐心地和我解释。“刚才听你说贵,现在都是这行情,我这八十的是车叉带液压的那种,一般修车的都不给推荐,那种六七十的都是最普通的,而且只有黑色的一种,装在你这辆白颜色的车上多难看啊!”修车师傅继续说。
“哦,修车还有这么多道道啊,今天算是长知识了,那这样得多少钱呢?”
“就十五吧”修车师傅说。
“十五块能够吗?”
“足够了,你又没有换件,只收个功夫钱。”修车师傅爽快地说。
我满怀感激地付钱給修车师傅,然后骑上车子往回走。瞬间,感觉这车子真是比原来顺畅了,跑起来更加平稳了,就像刚从卖场里买回一辆崭新的电动车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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