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班车

云止于水

最后一班车
博山 云止于水

周五，散学后，搭同事的车到大街南头下车，车站，有三两人在等车，路边的法桐树干枯的叶子没有落，月色中，一定绰约如生吧？

等了一会儿，11路车到，一元投币。没有了公交卡，准备零钱成了坐车的必需。车上人满为患，门口的老弱病残位子还空着一个，我选择了站着，拉着车上的半圆形手环，看外面的景色。车如流水马如龙，下班时间的城市，熙熙攘攘的人群，都是在急着回家的人。车灯陆续亮了起来，冬至日的暮色似乎来得和昨日没有什么不同，法桐树居然还有绿着枯的，看上去明明是绿色，但水分散失，稍微近一些观察就会看到绿着的叶无一点润泽，叶子也是，不赶着生长，连变黄都来不及。

冬至当日回三刻，这个“刻”我觉得并非一刻钟的“刻”，若如此算来，一刻十五分钟，三刻就将近一小时了，五点半以后，才会暮色四合吧？可是，当我从售票窗口买好票，坐到直达车上时，浓重的暮色已使得眼前的光影朦胧模糊起来了。捏着一张崭新的车票，博山到淄川，两个不同的小城市，不到半小时的车程，心底竟升起暖意，公交卡一刷，没有车票，这张淡绿的车票似乎是一个辗转的依据，带着你漂移在人海中。

记得上周坐车，直达车只我一人，问了开车的师傅，是最后一班车，他开得那么慢，我竟不住担心到车站时会不会错过了去小镇的车，快到站时，他问我话，我说要坐车。他又问了一遍，我才听清楚，原来是问我做什么工作，我迟疑了几秒钟，想一路开车也辛苦了，就说是老师，然后下车，去路边再次等车来。今天，那边的车位边是空的，那是大众公司的。就坐靠近东边的车，车里有些空荡，右边的男子在看手机，幽蓝的屏幕忽明忽暗，外面的夜色与之无关，暮晚时分，沉浸在任何一种情境里都可以暂时不孤独。还有几位乘客，有看手机的，有安静休息的。

心里安静极了，车里暖融融的。收到信息，问询，无论身在沉泥，还是云端，有人担心挂念，心里也觉得安妥，收到红包，不用想就是我丢失的数字。我不会收的，等系统自动退还。而这份暖意，已在隆冬时分融入了血脉之中。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以往，遇到暮色深重，坐在车里，看路上挨挨挤挤的车辆，路上川流不息的各色灯火闪烁，远处高楼上一匣子一匣子的或明或暗的灯光，心里总是迷惘的。身如寄，在这个尘世上。每一个窗口，每一辆车，背后都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悲欢离合，各各上演着一幕幕悲喜剧。不幸的人都是相同的，幸福的人各有各的不同。而我，在失去之后，在暮色之中，守得内心的从容和安静，感觉一切都是静谧平和美好的。

下车了。夜色笼罩的城市，灯火辉煌，高高的楼层，幽蓝或红色的镁光灯和招牌。喜欢这样的夜色阑珊。车站也寂静下来，显得空空荡荡。站在路边等车，连续过了两次23路车，去蒲松龄的。我要坐的车，不知道还有没有。在风中，遥遥望着远处。看到有研磨人的电话，回过去，说来接我，让我去往东边走走，避开那段车流最多的地方。我还是心存侥幸。果然，车来了，我想都没想就上车了，然后给研磨人打电话让他回家。
车行缓慢，路边的街景变幻着，骑电动车的，骑自行车的，步行的，即使是小城市，这时依旧是车如流水马如龙的。在鲁泰前面，有一大段路，每到夜幕降临，夜市就开始了。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更多时候辗转的人，在夜晚也需要为生活奔波，无论是酷热的夏日，还是寒冷的冬夜。三五里的夜市，寒风中，摆摊的人穿着厚厚的衣物，带着帽子，围着围巾，有的坐着，没有顾客，兀自玩着手机。有卖生活用品的，有买衣服的，有买鞋子的，有卖饰品的……

此刻，多数人应该在饭桌前，一家人吃着晚饭，暖意融融吧。虽然我此刻还在车上，但多数时候，一天的工作结束后，时间就属于自己了，虚掷和消费、或者创造都在自己，想来自己真的是幸福的人。惜福努力，方不辜负了作为万物之灵的人的本分。

深山樵夫

很多次，坐过最后一班车，深有同感。“惜福努力，方不辜负了作为万物之灵的人的本分”，句子作为此文的结尾，非常点睛。也想说一句读后感言：我今奔波，盖因不敢辜负天地浩然之清风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