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水，心事入流年

云止于水

月华如水，心事入流年
云止于水

这些年来，每年的最后一日，我们三人都会去吃自助餐。小乖喜欢那种随意取之的自由，喜欢多种菜品的选择，喜欢水果、点心、咖啡、冰淇淋都有的丰富，一人一个小锅，火焰舔着锅底，水沸腾着，里面是自己喜欢的食物。长电铛上，烤肉刺刺拉拉拱动着，可爱极了，一切都那么美好。

吃完后，出门，来到大街上。城市的灯火依旧，车辆往来穿梭。因为吃得有点饱，我们顺便散步，看看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晚。路灯下，一个爆爆米花的人，还在摇着黑乎乎的爆花锅，想起小时候，村里常常有来爆玉米花的，最喜欢听到那一声巨大的“噗”，惊天动地似的，掀开锅盖，香甜的玉米花四处开放。解开系着袋子的绳子，热气腾腾的大群玉米花就出来了。扔一个到嘴里，带着温热，吃起来唇齿生香。我拿起手机，想要拍一张照片，在旁边的女人拦住了我，不让我拍。还以为是个路人呢，原来是爆米花的爱人。

心里咯噔一下。我们酒足饭饱，而他们还在为生存而挣扎，或许一天来连口热水都没有喝上，或许家中的孩子在盼望他们归来吃晚饭。若是你的爱人在做着苦力或者卑微的工作，你会让别人拍吗？若是我，也不会同意。虽然在我看来，谋生是不分高低贵贱的，但是风寒中的凄苦，只有当事人知晓，不需要外人观瞻。想起我一学生在夜晚买走一位老人所有的橘子，那怕有烂了的，回去之后几乎一个也没有吃就扔掉，只是为了让他早点回家。心里是暖的。

路过大转盘时，看到南边的街上夜市还没有散。路灯照得人行路如白昼一样，法桐树的老树皮不知去了哪里，每一棵树的腰身都光洁如玉，摸上去也是润泽的。它们的叶子大多没有落，灯火中看来还是盛大的，映在路面上，斑驳如画。小乖不想走了，我们从人行道上走出来。看迎面有没有空车。没走几十步，前面停下一辆车，不动，真是天意，与他与我们都是恰到好处。我们就坐了上去。

走到楼下，仰望天空，一轮圆月当空朗照，清冷如水，在高高的楼宇之上俯视着人间。上楼，敲门，妈打开了房门，说看着电视，怎么调也是这样，就看了一集。电视上出现的是重启机顶盒，我也不会，小乖过来给奶奶调好了，妈又全神贯注地看开了。我躺在床上看了一会儿书，就打开电脑开始敲字。每天都要安静下来，只打开Word文档，及时记录生活似乎成了一种使命。不完成会心不安。昨天的见闻和感受还没有完全写出来。沉浸在文字的飞翔中。小乖在看手机。我不想让他不开心，好歹在家几日，就让他玩得痛快吧。昨日，坐在电动车后面，我居然看到了小小少年的一根白头发。心里好疼痛。重点高中竞争的激烈和学习的紧张压力，我似乎可以感受得到。晚上他在看手机，我安静站在他后面，想悄悄把那根白头发拔下来，可是太坚韧了，使了好大劲就是拔不动。“好疼啊，妈。不用拔，我好多同学都满头白发了。”他居然知道我是在干什么。本想神不知鬼不觉就做好了，没想到被他察觉。捏着那根亮晶晶的短小的发，心里有一阵酸涩。小时候，小乖的发那么柔软，微微发黄，现在发根这么坚韧吗，应是好事啊。

去年十月份，在市第一医院陪娘住院时，娘在打吊瓶，我趴在娘的病床边看书，娘轻声说：“云儿，你也有白头发？”她神过手慢慢摸着我的发。我羞于让娘看到我的白发，我怕娘会心疼我，出现一根我就拔一根。此刻，我有多么心疼小乖，有多么想念那个粉嘟嘟的抱在怀里的婴儿，想念站在桃花树下，笑得天真无邪的小孩，想念牵着我的手，去那儿都要喊着我的清瘦少年。而今，已经到了最叛逆时期的男孩，很多时候都觉得那么疏远，我们是那么小心翼翼，怕给他压力，怕他不快乐。

“妈，睡觉了，再过十几分钟，今年你就睡不成觉了。”说着，就把灯给关了。电脑屏幕一下子亮得刺眼，适应了一会儿才好些了。
“我还没有写完呢，再过一会儿就好了。”
过了一会儿，小乖又说：“写完那么重要吗，不写下来，那事情就没有发生吗？”
“灵感稍纵即逝，现在不写完，等明天或许就忘了。”

听到小乖起身，出房间的声音。还以为他去喝水了呢。关机后，却哪里也没有发现他，拉开客厅的灯，才发现居然去睡沙发了。他的房间在书房，靠北，冬天见不到一点阳光，那间房子前几年壁挂炉取暖，当时爸还健在，妈不住这儿，书房的地暖就关了，成了冷库。没想到，这两年打开也不通暖了，一直没有修。研磨人今晚占了小乖的房间，早就睡了。小乖就睡在我旁边，两米多长的掌上明珠大床很舒服，可是小乖偏说不好睡，不如沙发。

哄了他半天，才起来，抱着被子回到房间。安静躺下，听着他辗转反侧，我反省自己是不是错了？人间的疾苦众多，来自生活，来自肉体，来自心灵，每一种都需要化解和突围。我如何才可以让你真正明白，亲爱的小乖？或许，只要当父母年老，自己也为人父母之后，才会真正明白父母心。

我亦是久久不能入眠，却一动不动，唯恐有一点声响影响了小乖。真的是新的一年了，窗外月色，应是更美好了吧？月华如水，心事入流年。不知不觉睡着了。

辽阔之海

时光如白驹过隙，留下来的记忆都是日子的划痕，我们一边失去一边收获，不悲不喜，且行写珍惜，问好云水。

云止于水

辽阔之海 发表于 2018-1-4 09:07
时光如白驹过隙，留下来的记忆都是日子的划痕，我们一边失去一边收获，不悲不喜，且行写珍惜，问好云水。

感谢海留评鼓励，这篇文字不孤单。有您一路同行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