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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云止于水 于 2018-1-14 19:38 编辑
初遇
淄川 岐黄门生
最早认识云止于水,是在一网络文学平台看到一篇题目为《悠悠草药香》的文章,作者是云止于水。文章描写了作者的父亲为给母亲治疗哮喘病的经历,父亲根据一本医学书,结合母亲的病症开药方,并上山采药方中买不到的中药,治好了母亲的哮喘病,文笔细腻,语言朴实,娓娓道来,情真意切,我甚是喜欢。
后来,关注了她的公众号,查找了她的所有作品,静心来读。每一篇都那么感人肺腑,催人泪下。这激发了想写点东西的冲动,经历坎坷,很多事情郁积在心,却觉得表达力不从心,所以,很想找一位良师指点迷津。
后来,多方查找才知道,她在博山南部山区的一所中学教语文。真正见到,是在岁暮的最后一天,我们相约在我的诊所见面。那是一个冬日的午后,天有些阴沉,似乎要下雪的样子。
我正在为人诊病,目光无意识望向门外,看到马路对面有一女子正望向我的门诊,我猜想,那定是她吧。她等一辆辆车过去后,才从容走过来,空气似乎也一下子也安静下来。等她推门进来,轻轻说了一句:“您好。”我微笑以对,她并没有打扰我,就径直走向里面的药房。一切都那么自然,没有想象中初次见面的那种忐忑和拘谨。
幽兰早在里屋等候。幽兰是我高中时的同学,写一手漂亮的毛笔字,古琴也弹得风生水起。她和云止于水同在稷下琴行学古琴,早就认识。通过她,我才辗转联系到了云止于水,加了微信,说明我和幽兰要去她家拜访。不想她有事来淄川,恰好顺便来看我们。
送走了病人,我来到里屋,宾主重新落座。我换掉了幽兰来时开的茶水。再次烧水,涮洗茶具,温杯,挑几粒新产胎菊和上好的乌黑天尖放入杯中,冲泡,一缕清香便在屋里弥散开来。我用莲花缠枝冰裂瓷杯盛了一碗,恭敬地捧到先生的手里。我这才仔细看清先生的面容,身材瘦削,着一件藏蓝色的棉麻长衫,围一条浅色方格羊毛围巾,一头长发,柔顺地披在肩上,无一丝凌乱,等她站起来接过水杯,看似弱不禁风的样子,又不失风骨和秀逸。高高的鼻梁上,架一副近视眼镜,透过镜片,眼睛像秋日的湖水般清澈,透明,真真应了“腹有诗书气自华”的诗句。“好香的茶!“她赞叹着,声音细细的,柔柔的,却略显嘶哑。看她将茶放在唇边轻轻闻嗅,看是深悟茶禅一味。品茶第一部便是闻嗅,让茶香氤氲,让鼻息之间过足了清香之瘾,然后才是口腹之欲。
电脑里放着古琴曲,她们二人都应该喜欢古琴,我早早就选了几首名曲来回轮放。现在想起的是《广陵散》,和着淡淡的茶香,还有中药橱里草木的幽香,我们品茶、絮语闲话。“我和幽兰想跟拜您为师学习写作。”我望着她,由衷地说。先生微微笑着,轻言细语地说:“说什么拜师,我也在学习和摸索,咱们一块学!”
一谈到写作,先生的热情高涨起来,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她说,写作是一件实践性很强的活动,是一种孤独的修行,需要阅读的积淀,对生活的敏锐观察,丰富的生活经历就是写作最好的素材,也是生命中最好的礼物。头难起,尾难落,千古文章无定法。就像东坡所言:一切自然而生,行当所行,止于当止,亦无终南捷径。写作就像你面前摆的一块石头,里面藏着一只雄鹰或维纳斯,随着你的刀起刀落,雄鹰和美神就慢慢呈现在面前了。不读书不积累,言之无文行之不远。“我和幽兰都静静听着,感觉先生对文学的理解是那么的透彻,深入。
先生轻轻抿了一口茶,接着说:“你们愿意,我先从网上购买些书看吧,这些也是我平时喜欢读的。”其中有王国维的《人间词话》,萧红的《呼兰河传》,杨绛的《我们仨》,《最美的诗歌》和《最美的散文》,还有林清玄、丰子恺、梁衡、钟晓阳的书,以及与诗经有关的书,每人有十几本。先生说,货到付款,快递最早后天就会到了,记得查收。看着这些书目,我心里有了些许喜悦和期盼。
先生说,她的父母以前经常煎服中药,她却没亲眼见过中药橱里的草药到底什么样。我欣然起身,来到药橱前,逐一给先生讲解起来:“这是堪称药中国老的甘草,这是味道极苦的黄连,这是五味杂陈的五味子。”先生仔细地听着,凝神看着,不时拿起一味药放到鼻子上闻一闻。她被那些来自山野的带着各自幽香的草木 , 深深吸引了,此时的她,虔诚得像一位刚入学的小学生!
三人虽初次见面,却相谈甚欢。不觉间天色已晚。我早早定了诊所对面胡同里的“百姓小厨”,那是一家由小夫妻二人开的家庭饭馆,环境幽静,价格实惠,菜品味道却也不错。每逢有朋友造访,大多选择这里。三人选了靠墙角的僻静桌子落座,旁边有一绿植,有着自然的生机。我们各点了一个菜。上菜的间隙,先生不失时机的对我和幽兰说:“写作得练就一双会观察的眼睛,比如现在这个餐馆的环境,灯光,桌子,绿植,音响,等一会儿上来的菜,菜名,色泽搭配,味道如何,都是写作的素材。”先生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取出一本小的记事本,认真的记下了刚才点的菜名,嘴里说着“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我又一次被先生这种勤奋好学的精神深深感动。是啊,凌寒催梅开,磨砺逼剑锋,难怪先生能写出那么好的文章!
漫漫得喝着茶。我们彼此谈论着各自的许多经历,童年的趣事,求学的不易,为人父母的无奈。彼此毫无隔阂,像失散多年的兄弟姊妹般亲切。谈到动情处,幽兰说:“我父母去后,我再也不敢听有关的歌曲和文章,那篇《娘亲》我看了几行就止不住泪水,没有看下去。”她的泪水滚滚而下,云止于水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幽兰,还用手轻轻地拍着幽兰的肩膀。没有人说活,三个人都在低首抹泪,旁若无人地泪流满面。真是此时无声胜有声。等感觉悲戚的情绪过去后,我起身倒茶水,各自饮水。
然后,我用碗盛了牛腩西红柿汤递到先生跟前,看到她用汤勺轻轻喝着,我想到了先生笔下娘亲为她做的地瓜粥,那种融进了娘亲疼爱的黄澄澄的米粥喝着会是一种什么味道?心中一热,无端由的便羡慕起先生來。看着对面两个各有所长的善良女子吃着她们点的菠萝蜜枣米饭,细致盎然的样子,心中的沉闷也一扫而空,生活如此沉重,那么多苦迫在心中,只有在最信任的人面前,才会做一回率性的自己,可以无端歌哭,可以歌,么也可以舞,生命才显示出美好的所在。
华灯初上,夜色渐浓,三人尽兴而归。我送先生回家。临下车,先生向我道谢,并低声说:“以后不要喊我老师,喊我常萍便好,这样才觉得不疏远。”“嗯”我点头应答。她提着我送给她的学生的那捆书转身离开 ,我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胡同的拐角处,一抬头,一轮泛着清辉的明月高高挂在了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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