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淄川 袁振
那日闲暇翻看相册,就看到了兄弟;我俩并排站着,兄弟冷峻的外表,一脸的刚毅。那日偶然遇到了兄弟的邻居,谈起了往事,又一阵唏嘘。今早黎明驱车上班,黑暗中响起了任贤齐的《兄弟》,我便泪流满面,这是我俩曾经最爱听的歌。
兄弟叫赵伟,年长我一岁,其实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几年而已。因为一些客观原因,他和弟弟互换了身份,改名叫了赵斌。身份证上,又小了我一岁。于是他经常开玩笑说:“我应该是你最大的弟弟了吧。”
不知道怎么论的,我喊他爸爸四姑夫,我们两家的关系非常好,那时经常一起吃饭,和他家的两个儿子一起玩耍。四姑夫说:“你除了这两个弟弟,还有一个哥哥,和你原来一样,从小跟着爷爷奶奶在老家住。”
初识赵伟,是我俩一起报名卫校的时候,因为两家长辈都是医生,希望以后能有个传承。他长的外表憨厚,一脸的俊毅,更透着北方汉子的耿直。四姑夫对他说:“你年龄大,去学校后要照顾好弟弟。”他果然把我照顾的很好,开学后,每次买东西都是买双份,每次吃饭他都是先我一步到食堂,所以我的饭卡基本用不到。放学时,我们一起回家,空闲时,我们挤在一张床上,打开随身听。
开学后的几个月,他的求学生涯却宣告结束。因为耿直的性格,他和同学起了冲突,对方叫来十几人,对他围殴,我冲进去护住他后,送他回家。回家的路上他说:“本来我是照顾你的,却让你保护,这学我不上了,你照顾好自己。”我说:“那我也不上了,一起走吧。”他深沉的说:“对不住了兄弟,让你也没有学上。”后来,我还是继续完成了学业,他去学了厨师。
那时老实巴交的四姑夫因此而精神恍惚,每每看到我就会抱着我大哭说:“是你救了小伟一命。”我任由那眼泪滴落在我身上,那泪水中,表达了对儿子的愧疚,更是深深地自责。他硬是拉我们去了照相馆,说:“照个相,你们就是亲兄弟。”于是,就有了那几张珍藏一辈子的照片。
再后来,到了周末,赵伟就会做一桌的菜,约我们去吃,然后,再去他的房间,和他聊一聊心里话。然而祸不单行,有一次饭店翻新,他从梯子上掉了下来,摔断了胳膊。四姑找人给他算了一卦,说他不适合住在这里,不然命也会丢在这。于是他们回了临朐老家。
再后来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偶尔就是几次电话,直到他结婚。他的婚礼我是提前一天赶去的,一家人很惊喜,第二天凌晨接嫂子,四姑说:“进门钱你拿着,你就是他的亲兄弟。”
再后来,他打电话说,自己在水库边开了个饭店,生意还行,而且又给我添了个侄女。我很高兴,兄弟终于成家立业,生活也有了寄托。
再后来的相见,是我结婚的时候,他问:“去参加你的婚礼还是去你的老家?”我说:“去我老家吧,你离那儿近。”婚礼第二天老家请客,他如约而至,我却无暇顾及,直到敬酒时,我看到他在角落,和一桌不认识的人坐在一起;我很愧疚,斟满两杯酒端了过去,他极力推辞说:“你先忙,不用管我。”我执意要喝,他端起酒杯,我俩一饮而尽。却没想到,这一次相见,竟成了永别。
听到噩耗是在那年的正月初十,爸爸说:“伟走了。”我愕然:“怎么可能。”爸爸说:“听说他饭店的客人要吃虾,他去水库捞,失足掉了下去。”我不信,打电话求证;四姑夫没说原因,带着哭腔说:“你救了他一命,却没有留住他。”我大哭:“为什么不告诉我,去送他一程也好。”那边电话中也已哽咽:“他受不了人间的苦,去天堂享福了。”
前几日又偶然遇到了他的邻居,邻居说:“他不是因捞虾而落水,而是天黑独自去钓鱼,半夜没回家,家人找,只找到了水库边的鞋,第二天才打捞上来。”我的心就痛痛的揪了一下。看我眼圈泛红,邻居顿了顿说:“他是个好孩子,为人老实正直,做生意也很实惠;那个水库本来就很邪,自己去钓的什么鱼,找个伴儿也好啊。好人不长命。”
是啊,好人不长命,不管怎样,你是走了,只在我的脑海中留下了那俊毅的脸庞,那憨直的身影。
你来的那么短,就如这雪花,还没来得及欣赏,就匆匆离去;感情又那么长,又如这雪花,把仅有的晶莹赠予我,在心底留下了永恒。
有的兄弟在乎的不是时间的长短,而是那份难舍的情感。你上马时,我俯身甘做登梯;你挥手时,我还在背后微笑注视;你远离时,我的心中依旧有你的位置。
若是思起,你应该就是南皇姑顶,淹子岭西,直至岭上的那棵五角枫吧,无惧风雨的立着,守望着回家的路,也望着这边的情。
“有今生,今生做兄弟,没来世,来世再想你,海上的歌,飘过来飘过去黑暗里……”歌依旧唱,黑暗里,却再也没有回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