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子的三场雪

疯子

枝子的三场雪
周村、张志成

2018年元月28日上午，夜里下了雪，地上积雪有两公分厚。枝子慢慢得向药店走去。
迎面一老者，骑着一辆装着纯净水的电动三轮车，慢慢地停在枝子面前，拦住她说：“请认认我是谁，你可是王艳枝吗？”
枝子停下脚步，上下打量着那人，极力搜索着脑子深处的记忆，最后清零，茫茫然也。只好遗憾地对那人摇摇头。
那人显得有些激动，眼里水汪汪地说：“大认认，我是北村的杜永强啊！”
枝子愣怔了一下，惊呀地说：“哎呀，你就是杜永强啊，你不说，我还真地认不出来咧，你可是正经显老了耶。”说着，她伸出一只手，对方赶紧握住她，许久说不出话来。
一个年轻漂亮的男同学的模样，很快在枝子的脑海里浮现出来。
他们的学校是在1968年1月份解散的，那年春节后下了一场大雪，等到天放晴后，枝子约着一位男同学做伴，去找同学们拜年玩。第一个去得就是北村的杜永强家。去他的家得走十几里路，窄窄的土路时有时无，往往被雪淹埋。好不容易打听到他的家，不由的连声叫苦；他的家无院墙无大门，孤伶伶的三间土屋立在寒风里，真无法想像这个土屋子里，住着一位漂亮的优秀学生。
听说杜永强还有一位弟弟有智障病，他们也不敢进门，就大声地喊他的名子。杜永强应声而出，看到是两位同学，很是高兴，因家里忒埋汰，又不便让他们进门，就说：“走，我陪你们找同学玩去。”
看到杜永强家的状况，枝子忽然想起去年在农场劳动的时候，杜永强用粮食换得饭票不够吃，同桌的她曾多次接济他饭票，想不到他家的状况竟是这样的糟糕。
中午是在另一位同学家里吃得饭，那同学的哥哥是位煤矿工人，条件好一点。快黑天的时候他们又转到枝子家里，枝子的娘很热情，拿出家里最好得东西让他们吃饭。虽然各自家里的生活条件都一般，枝子祖上留下的房子却不错，虽都是土屋，却是个整齐的四合院。在另一位男同学的陪伴下，就在枝子家的西屋里住了一晚上。据杜永强后来对别人说过，那一夜是从记事起，睡得条件最好，最暖和的一个晚上。
那时候虽然在文革时期，农村的孩子们还是很尊敬老师的。每逢过年，都会去给他们的班主任拜年。说来凑巧，连着两年，他们两个总是在班主任那儿凑成堆，这就给班主任造成一种错觉，认为他两个正在相好。
果然，班主任李老师受杜永强之托，专程找到枝子，正式给他两个做红娘。那年杜永强二十岁，枝子十九岁，按说正是谈婚论嫁的好时候。枝子听说后却很不高兴，在她认为；同学关系好归好，和谈恋爱是两码子事。李老师却说：“在农场劳动的时候，你接济了他那么多的饭票不说，过年的时候，你俩都是一块儿到我这里来，你怎么解释呢？”
“哎呀我的老师哎，如果你吃不饱，我照样会给你饭票的，只要我能拿的出来就成。至于我两个一块儿给你拜年，那纯属偶然耶。”
其实，他两个都很优秀，枝子看不上杜永强的虚伪，和高傲的为人。她对他只有友情没有恋情。就婉言谢绝了李老师的好意。
1971年杜永强参军入伍，复员后慢慢从临干爬到正科级，在某乡镇任党委书记。
枝子在一次教师工作会议上见到了李老师，李老师对枝子说：“当初幸亏你没有同意和杜永强的婚事，他真不是个人，那天我去他的镇上办事，他竟说‘老李呀，你来有啥事来？’连老师都不叫了，你看看他这点出息。”
枝子打了一个愣怔，“他怎么会是这种人啊！”
1992年的冬天，又下了一场大雪。枝子的孩子生病住院，在医院门外的雪地里，她见到了两位同学，其中就有杜永强，至此，他们已经二十多年没有见面了，此时的杜永强已调入城里工作，时任区劳动局局长。
枝子惊喜地喊道：“哎呀，是你们俩呀，你们一向可好？”
杜永强没有吱声，另一位同学亲切地握着她的手说：“老杜，你不认识她么？她就是枝子呀！”
杜永强还是没有答腔，双目四顾，似乎觉察不到面前发生过十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枝子见状，想起从前李老师说得那些话：“老李呀，你来有啥事来？”“连老师都不叫了，你看看他这点出息。”
枝子大怒，一甩手，趟着没脚的雪向医院跑去。
事后，枝子和李老师提起此事，李老师分析道，“这也不奇怪，这种人心眼小，当年他请我做媒没有成功，他认为我没有尽力，或者是以为我是起得反作用。你没有答应他的求婚，他认为是你看不起他。到后来他坐了官，就自然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从他的高傲态度上看，他正是在心理上报复咱们两个呢，这种人，用不着和他生气，早晚有一天他会吃亏的。”
正如李老师所说，2000年，杜永强因贪污和男女关系问题，被开除党籍和政籍。
在2018年元月28日的雪地里，枝子和杜永强再次相遇了。此时的杜永强已是六十七岁的人了，他面目清瘦，胡子拉茬的，一消当年的气质和霸气。
他使劲儿攥着枝子的手说：“是我对不起你和咱李老师。我是吃了好呈强的亏，人一旦呈强，眼里就没有了朋友和下属，就像一根木桩子，没有了土壤，它是站立不住的。”
20180126

木一

识人是一门学问。枝子是个聪明人，在识人上比李老师还要强。
女人找老公首要看品德，不是能力。
关于识人，曾国藩写有冰鉴一书，善识人观人者必有大智慧。识人也是一种天赋，古人有“三岁看大七岁看老”的说法。
我觉得，喜欢写小说的人都是善察人情，观摩人性，探知世情的高手。

疯子

木一 发表于 2018-2-1 22:20
识人是一门学问。枝子是个聪明人，在识人上比李老师还要强。
女人找老公首要看品德，不是能力。
关于识人 ...

谢谢木一老师的精心点评，赞成你识人的标准。
我写得好多文章大都是身边的事，在现实生活中都能找到模特儿。总有一个点会发展成一篇文章。
还望多指点。
问好。

深山樵夫

这三场雪，展现着枝子做人做事表里如一的品质，也类比出杜永强这样的宵小嘴脸，张老师文字刻画生动细致入微，欣赏学习了。

慈影寂然

张老师的文字带有生活烟火的魔性。拜读。问好。

疯子

深山樵夫 发表于 2018-2-5 03:40
这三场雪，展现着枝子做人做事表里如一的品质，也类比出杜永强这样的宵小嘴脸，张老师文字刻画生动细致入微 ...

身边的事，不用构思，此人是我的同学，谢谢李老师高评。

疯子

慈影寂然 发表于 2018-2-5 09:06
张老师的文字带有生活烟火的魔性。拜读。问好。

马老师好，那小子是我的同学，写来很顺手。谢谢高评。

疯子

疯子 发表于 2018-2-2 12:57
谢谢木一老师的精心点评，赞成你识人的标准。
我写得好多文章大都是身边的事，在现实生活中都能找到模特 ...

向一马平川老师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