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宋庆法 于 2018-3-1 07:47 编辑
灯 塔
临淄 宋庆法 办公室养的几盆花卉,节前浇足了水,自认为是些耐旱品种,假期里不浇水没问题。没等假期结束,琐事电话一桩接一桩,能推辞几天的敷衍过去,这回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再也不能用言语来塘塞,说是一个老人与世长辞了。 我和这位老人非亲非故,和他的儿女辈算作同事。戊戌年前,听说他住院的消息,没往心里拾,毕竟90岁的人了,毛病随时都会找上门,入院诊疗再正常不过,等到他出院之日再去探望也不迟,未曾想他就这么匆匆走了。 他是一位老共产党员。我在原单位时他已退休,后来,我又进入现在单位,负责党建、宣传和党委的一些琐碎。因退休后组织关系转移,在党员花名册上,又出现了他那熟悉的名字。 组织费是党员按照工资收入的比例缴纳,读过王愿坚《七根火柴》和《党费》的人都知道,党费比生命看得还要重。记得是前年的某月该交党费的日子,别人都交齐了,只差这个老党员还未交,认为他年龄偏大或是有其他事情遗忘了。情有可原,对老党员要求不能跟年轻人一样。 日落西山了,他还没来,党费收不齐,我想到了一个应对办法,暂时先替他垫上应付一下。正在我准备办理此事的时候,楼下传达室打电话问:“你还在办公室吗?有个老大爷要找你交党费。” 不用问是谁,也明白是谁。办公室在二楼,没有电梯,想想耄耋老人上楼梯不容易,便快步来到一楼大厅,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面前。他瘦瘦弱弱的身架,似乎能被一阵风吹倒的样子,从他那气喘吁吁的神态上判断,是急匆匆而来,何况他本身还有老疾哮喘病。 我故意问他:“找我有什么事吗?” “找你还能有什么事,我来交党费。”他定了定神,这样说。 他身体已经很瘦弱,我搀扶着他,明显感受到身子骨的凸显,每踏上一步台阶,臂膊承受的份量一步比一步重。 老人很乐观,我搀着他的左胳膊,他颤颤巍巍伸出右胳膊比划着,说:“我在原单位受你的领导,现在老了,还受你的领导,孙猴子逃不出如来的手掌。” 这么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党员,一句风趣话,把对话窗口的焦距拉近了。倒上一杯水,坐下拉一番家常,我故意扯得远一点,不提党费的事,他端起杯子泯了口,从怀里掏出一个银行卡,说:“我的工资都在这个卡里,看不见摸不着多少钱。”说到半路,又从另外一口袋掏出一本折子,继续说:“每月的工资都在上边记着,你看看,该交多少交多少。” 说完,他将一把零票摊在桌子上,票面上浸着汗渍。老人把一片赤心全掏出来了,毫无隐瞒。我说:“党费规定的比例该多少是多少,多交是自愿的。” 当我把一张盖着支部红印章的收据递在他手中时,老党员眼睛里透出一道了却心事的光泽。他起身话别要往回走,我轻轻搀着他一只胳膊送到楼下,目送他佝偻着身子的背影远去,直到影子慢慢消失在视野里。 这几天参加“灯塔在线”竞赛答题,每答一道题,逝去老人的身影就在我眼前晃动,这个身影里有我要找的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