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梅

云止于水

遇梅
云止于水

二月二，微雨的清晨。从齐都印象的油画展出来，我们径直去了植物园。

大学时在此地求学，后来函授也在这个城市，却从来不曾踏足植物园。南门前，高耸云霄的大门，高远的天空，灰色的云朵闲闲地。有些清寒。看树木刚刚睡醒的样子，还未来得及穿衣打扮。偶或几丛嫩黄，也不够饱满和生动，连翘和迎春已不在盛放期。还有几朵鲜活。

循着木质长廊，湖面氤氲着一层水汽，四面都是高高的楼宇，把一面湖水环抱着，疏朗的柳枝，长长的，随风拂动。水之湄，好多一寸来长的枯干芦苇。站在桥上，看南面是一大片芦苇荡，一辆铲土割草的混合机器正在泥水中转动，不时把高一些的苇丛翻到，慢慢看清楚初生的芦苇，在深褐的泥中显得清新明丽。一年一度，芦苇疯长，深秋的苇花洁白轻盈，芦苇棵青翠茂盛，风一来，起伏动荡，一朵朵洁白如同火焰，雪在烧，若是斜阳黄昏，橘红的晚霞衬着苇花，一定美得令人忘记今夕何夕。

乍暖还寒天气，最难将息。不一会，就觉得冷气袭人，竟有些后悔来得太早了，穿得太单薄了。继续前行。忽觉一片明媚入得视野，一树树淡粉，深红，洁白，疏落地在路边展开。小乖早已在花前拍照。竟然是梅花。天地之间的梅花，沐风浴雪，在春寒料峭中吐蕊绽香，梅花宜与雪同在，更显傲骨和清逸，而雨后的梅花，自是清奇，晶莹玉润的雨滴，似乎凝在花瓣上，洗却了落在花上的微尘。车水马龙的城市，需要一场大雨来浣洗一个冬天的尘垢。

凝视一朵梅花，白色的花瓣，莹白如玉，柔软润泽，中间一点绿萼，花蕊似是白色的烟花在末端幻出嫩黄的一点，射向四面八方，在风里微颤。淡粉的，嫣红的都美，只是更爱白梅胜雪。

邂逅一树梅花，此行已足。何况，不仅一树，好多树梅花散逸在竹从和松柏之间，柔美的花朵，和竹之傲然，松之青，相互映衬，岁寒三友，原是如此惬意，月下，清晨，暮晚，无论开花与否，都可以共赏前方一湾水色，不亦快哉。

也难怪林和靖梅妻鹤子，世间梅花一般风骨凛然，傲骨铮铮，清美脱俗的女子真的不多。陪她历经三个季节，在最寒寂的日子，看她为你绽放最美的容颜，一年一会，足矣。

不少人在花前拍照，一个拿着单反的老者，立在一株红梅前，久久不动，等我们离开了，回首他还在拍着梅花，不知他眼中的梅花是如何梅花，必须以全神贯注，以无限的时间与之对视，与之密语，与之形神与共，才可以拍出梅花的绝色之美。

感觉手冻得寒似冰，零下几度的温度吧，人在春日不耐冻。而花凌寒而开，花瓣舒展，光滑如绫绡的花瓣，绝无不胜寒意之态。爱梅，不仅爱其姿态，更爱其风骨。

印象中的梅花，总是有虬曲黑褐的枝干，历经沧桑的样子，此处的梅花，应是栽的时间不长，梅枝还是年轻的，最初似乎还不敢相认，这就是梅花，原来北地的梅花，还不曾凋谢。

去岁，去因园看梅，是腊梅，是墨梅。品种不同，所开的时间也不一致。无意遇梅，梅却在等我与之相认，以满园的暗香留我，慰我，懂我，心下万般感动。不用辗转流离，去江南，就在在烟雨迷离的城市中心，山寒水瘦的北方，她就如隐世的佳人，只等有缘人来赏，与之共语。

看不到小乖的踪影，不得不离开梅花树，回望那一树一树嫣然，万般不舍。

不想转过一片萧疏的枯林，竟看到一树白梅，茂然的一棵，黧黑的树干，神秘遒劲，枝干纷然展开，生长已有多年，满树洁白，树下落英缤纷，寂然而安宁。白与黑，初生与凋零，鲜嫩与苍老，在一棵树上映照。

再往西走，居然还有三两棵，白梅含苞待放，偶有一朵盛开，在红色花托包裹着，圆润饱满的白色花苞，似有千言万语。打开时，却也只是暗香一缕。不知那些饱含深情的语句说给了谁听？

变幻各种角度拍照。阴天，灰白的云。没有光线的变幻，摄影几乎失去了灵魂。而梅花在我的手机里还是立体地呈现出来，那些莹润的水珠，那些颤巍巍的花蕊，那洁白如玉的花瓣，每一种都是诉说，都是故事，都是美好。

竟然忘记了寒意。停下来，才发现手冻得几乎失去知觉了。在几乎失去知觉中，依然无法割舍的事物，都是烙刻在心中的至爱。看到小乖，他穿了春天的衣衫，怕他会冷，怕他会失望于此行，但听他说早就想看梅花了，心中又是满满的感动。

釉下彩

细腻生动的描写，仿佛看到一位长裙水袖的女子款款而行。不得不屏住呼吸慢慢读来，生怕呼吸之声扰了这女子的清幽。

云止于水

釉下彩 发表于 2018-3-19 13:07
细腻生动的描写，仿佛看到一位长裙水袖的女子款款而行。不得不屏住呼吸慢慢读来，生怕呼吸之声扰了这女子的 ...

感谢柴老师给我这样的鼓励，让我心里多了几分自信。问候，春天好。有时间去植物园看梅花啊，且共梅花语，真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