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大鸡之年初一日

釉下彩

大鸡之年初一日（外二首）
张店   柴洪舸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很老套的句子是吗？可今年的初一与往年确是大不同。
想起去年初一晚上的一篇随笔这样写道：
今天一早吃过饭，分别给母亲和婆母打了拜年电话。听她们说说几点起床，哪位老朋友打电话拜年了，今年春晚的节目哪个好看哪个不好看等等。短短几分钟的通话也常常被拜年人的敲门声打断或者被鞭炮声淹没。放下电话，坐在桌前，又寻思起前几天一直动的一个念头。这几年陆续给媒体投稿，承蒙编辑老师厚爱予以刊发，就想整理一下。
年前恰逢爱好文学创作的兄长与其他文朋诗友准备合集出版，我也有幸应邀入选几篇，将来结集出来，也算对这几年写作的一个小结。
整理文稿过程中，心里总有一丝遗憾。回忆起第一次给报纸投稿，也是近二十多年的唯一一次。那是90年代儿子刚上小学时。看着天真活泼每天兴高采烈上学的儿子，忽然就有了一点感触写了一篇短文，投出去真就被报纸刊用了。那时候没有电脑，没有网络，没有方便的即时投稿工具。我是先打草稿，几番修改后再工工整整抄写在方格纸上。去邮局买一个1分的信封和4分的邮票，把邮票端端正正贴好，写好地址投寄出去。
当时有点文学爱好的年轻的我，平常也偷偷地写，但是从来没敢投寄过。不知是什么心理作祟，投稿之于我似乎是件很难为情的事。也许那时觉得搞创作、写稿件应该是文人才能做得事，是一件很高大上的事。自己既没有上过大学，也不从事文化工作，如果被人知道给报纸投稿一定会被嘲笑，特别是如果被人知道退了稿就更会被人说白日做梦、异想天开之类。总之是怀着一丝不安和怯懦的心情，好像在做着一件不可告人的事一样将稿件投进路边邮筒。
当时觉得自己的稿子无论如何也不会被看上的，也许会被编辑不屑地扔进纸篓，说不定还会在心里愤愤的说一句添什么乱。很意外的，那篇小短文被刊用了。没有特别的欣喜，只觉得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投稿时不懂有没有什么规矩，也不知道什么版面、栏目，只记得在信封左上角写了投稿两个字，收信人是某某编辑部。伴随着小文发表还收到了稿费，一张绿色的邮政局的汇款单，具体多钱记不住了，大概是2块钱吧。想把那张汇款单留做纪念，就没舍得把钱取出来。可是几番工作调动、搬家，这个被我宝贝着的东西，最终不知所踪。
现在想来也是很奇怪，有时候越是想好好保存的东西明明给它安置了一个觉得最安稳、最妥帖、最容易找到的地方，而且放置的时候想了最充分地能够引起联想的理由，只要想到这个理由就能找到它。可是当你真想找的时候，放在哪想不起来了，放置它的容易联想的理由也想不起来了。更遗憾的是当时收藏的报纸和草稿也都遗失了。唯一的线索就是当时的报纸。
春节前收到市图书馆的放假通知短信，正月初一也开馆服务，心里就动了找报纸的念头。最近几天母亲的身体时好时坏，让我悬着心，每天问询着身体的情况，也一如往日有点赖赖得。看墙上挂表已是上午十点多，当机立断直奔图书馆。
今天天阴沉得很。忙年时的忙中有盼、忙中有乐，年夜饭的欢快团圆都如年三十那天的阳光一样晃眼，令人炫目。而今却像一场精彩演出后落下的大幕，整个天空都被这巨大的灰幕所笼罩。也算应了天有晴暖阴寒，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一样古难全。
今天的图书馆与往常节假日也不一样。
往常的图书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人很多。图书馆里空调、饮水、沙发座椅一应俱全。一书在手可以思绪万千，也可以悠然南山，哪怕眼神空寂发发呆也是好的。好多家长领着小儿女来浸染书香，只是孩子天性活泼，难得坐得住的。不论是大堂、走廊，还是借阅室，虽不是人声鼎沸，但人来人往嗡嗡嘤嘤声不绝，也是很让人眼花心乱。
今天的图书馆如今天的天气一样阴郁清冷，跟值勤人员问候过，看到偌大的大堂里只3、4个人。抬眼看大屏幕显示有2百多人次进馆，恐怕还不及往常的几十分之一吧。来到报刊借阅室， 工作人员说我想找的老报纸可能在电子借阅室，等初三上班可以去查找。道过感谢和问候，转念一想既来之则安之，索性去文学借阅室转转看看。
在书架间浏览，发现一本《我的故乡在1980》，作者老猫，京城著名作家，媒体人。看到作者的名字却让我一下子联想起插画家白茶的《吾皇》猫画系列中的那只狡黠的猫。1980年正是我上中学的时期，很好奇作者的1980都有哪些故事。看了一下目录，挺有兴趣，遂找了临窗的空桌坐下。
书中四个部分分别是：玩玩乐乐、吃吃喝喝、嘚嘚瑟瑟、嘻嘻哈哈。“玩玩乐乐”里的《从邓丽君到....》《部队大院》，“吃吃喝喝”里的《羊肉串》《卖煎饼的老太太》，“嘚嘚瑟瑟”里的《打折》《积分卡》，“嘻嘻哈哈”里的《泥瓦匠老猫》《种瓜点豆》等都引起我强烈的共鸣，引得从没玩过《打麻将》的我，都想学习尝试一下。特别是《卖煎饼的老太太》，“心忧炭贱愿天寒”。按她的说法“天冷，人容易觉得肚子里没食，煎饼卖的就快。暖和了，就卖的慢了。你看我的心态，是不是像卖炭翁啊？”想到街道的另一头也在卖煎饼的她家老头子，她又调侃着把他比作卖炭翁，把自己比作卖火柴的小女孩儿。老太太为了怕被撵，时不时要给有管理权的人送煎饼的。有时候因为去送煎饼又招致了排队买煎饼的人不满，甚至最后还要赖下一个煎饼的钱。这个在社会底层挣扎着的小人物乐观的自我调侃、直面生活，让我会心一笑的同时，一丝伤感酸楚却涌上心头，几颗泪珠不听话地滚落了下来。真是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匆匆看完一本书，天色已晚，我的肚子也缺食儿了。没看够舍不得还书，欣欣然办理了借阅。书中那些有趣的小故事、小情节，我在看的过程中，一一夹上小纸条，我想带回家继续品读那些80年代发生在老猫身上的故事。读着它们我也能时时回想起自己的青春岁月，从他身上我似乎也能找到自己的影子，或许从中也会唤醒沉睡的记忆，触发我的灵感，写写我的1980。
这篇随笔到此本是结束了，然而我想它的大不同在于，我操劳一生的母亲终因病重不治，于大鸡之年正月十三不幸病故。
想想去年初一还跟母亲说说笑笑，而今却是阴阳两隔。去年那句“天有晴暖阴寒，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一样古难全”，想来惊如谶语。
人生确是无常，虽不舍亦无奈。佛家常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今有春花秋月可看、有亲人故友相伴的生活依然可亲可待，健康、平安、顺利，依然是对我们最衷心的祝福。愿再无病痛销蚀的母亲，在天国与父亲相亲相守相伴。
               

2017.1.28写
2018.3.29改



诗二首
石碾
推走了春
推走了夏
推走了秋
推走了冬
推走了祖先和爹娘
推走了时间和过往
沉淀的糊糊养育了人
积淀的岁月滋养了心


太湖石
瘦
漏
透
皱
秀
旁人眼里的美
你历经沧桑的心

沂荷芝兰

读此文想起了我初写时的情景……

釉下彩

沂荷芝兰 发表于 2018-4-1 22:43
读此文想起了我初写时的情景……

芝兰老师的声音柔和、温暖，文章知性，有美感，我很喜欢，向您学习。谢谢关注，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