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晨如许

云止于水

春晨如许
博山 云止于水

薄雾的清晨，去西山。远望，山峦含黛，有淡绿，桃红和绯白。近处，田地早已翻新，有几条田畦栽上了莴苣。两棵樱桃树还有三两朵花未败，小若李花，淡白，有绿萼。

我从田间一条窄路走过去，本是奔着前次来看到的榆树，想觅一些榆钱回去。走到那棵树下，才发现树有些高，树上疏疏落落的几朵榆钱，还看着灰土灰脸的。索性，就去看花。顺着田间小路，走了一会。攀上一道堤堰，那儿有一所茅草屋掩映在花树间，一大片园林。有洁白、淡粉和白色中夹杂嫣红的花朵，远处，顺着山势而上，还有无数桃花散布山中。

几里的苹果园，在一棵果树下站定，凝神注视每一朵花，看似相同的花朵，其实每一朵都不同。去年，在雨中上山看花，无意中发现，苹果的花朵原来和海棠花如此相似，花苞时，都是灼目的一点嫣红，它们和木瓜都属于蔷薇科。但苹果花的花朵和白海棠相似，是单瓣的，不过花瓣白中带着嫣红，花瓣更为圆润，西府海棠是层层叠叠，花瓣修长些。初见木瓜花时，以为是海棠，等花落不久，竟结出了小小的果实，最终长成了椭圆的木瓜，由绿色渐变为金黄，弥散着优雅的香气。读《诗经》中的句子：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以为木瓜有什么好的，在古老的诗歌中竟成为定情的信物，真正遇见，方知其花美，果味美。它沿着风里的春天，行走了五千年，一直这样美下去。

苹果园静悄悄的，远处，越过平整的田地，是一处桃花林，氤氲在薄雾里，淡淡的粉色，总觉得是飘飞的衣袂。在春日，大地卸去了苍黄的旧袍，开始随风舞蹈，每一处都是欢愉。更远处，是起伏连绵的山岚，高耸云天，松柏也隐藏在雾气中，天山共色。

鸟鸣布满每一个角落。叽叽喳喳，忽悠，唧唧，各种声响，天地万物各自有独特的声音。

“你待那干啥？”远远飘过来一个声音。吓我一跳，“拍照呢。”抬起头，一位衣着素朴的老人，从树下转转悠悠过来，我投之以微笑。

眼前的一棵苹果花开得全是洁白的花，树干粗大，树形优美，花枝伸展开来，初开的寥寥落落的白花，更多的还含苞待放。“这棵是世界一号。”“噢。”原来如此，正诧异于此花于其他的不同，老人家就为我解惑了。我问：“您这苹果树栽了多少年了？”“三十多年了。”老人停下手中的活，满含深情地望着前面的一大片树林。

树下是潮湿的，浇过地的样子。有些上面盖着去年落下的苹果叶。“夜来我刚浇了地，把这些叶盖在树盘地下，干得慢。”生存的智慧。我安静地望着他，清瘦的面容，很慈爱，似乎很熟悉。慢慢浮起玩十五时的一个声音：“下腰拾起我的轱辘袋，两手托在肩膀上，呀呼嗨，呀呼嗨，呀呼嗨胡海……”

这不是唱《轱辘袋》的那人，记忆中他一间挑着扁担，一边一颠一颠地左右晃荡着，在悠扬的二胡伴奏下唱着，唱得入神。

我想不起如何称呼，就问：“我该喊您啥啊？”他说“老爷爷。”他似乎也有些认出了我，说起我爹的名字,说我和她的小女儿一般大，脑海中是模糊的，几乎想不起那种曾经熟识的面容。岁月变迁，生命中多少人来了又去，能够生动如初的，也不过寥寥数人。转眼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我们也早就和青春年少挥别了，再也回不去。

我说：“您身体还挺好的。”

“不大好，有痨病，喘不过气来。”他应。我才感到他喘气的确比一般人困难，刚才，只顾看花，竟没有觉察到，年老时，农村人多数都是苟延残喘，经年累月的劳作，晚年各种疾病都来了。

看树下，厚厚的落叶均匀地遮盖了树盘，化作春泥的叶，枯黄柔软，慢慢会和泥土融为一体，再次回到树中。只要树在，叶子就在。而我们人，离开了寄居的肉体凡身，就再也回不来。

看看六点半多了。依依不舍地离开。苹果花灼灼的姿容清晰印在脑海中。鸟儿的鸣叫悦耳动听，填满了天空和大地。远望，村庄笼罩在淡淡的树影中，不知谁家的屋顶有一层淡蓝的青烟，五柳先生的诗随口而出：暖暖远人村，依依墟里烟。

淄水金山黄丰年

细腻的文笔，绽放出了春天的繁花似锦，又是这美丽的春天，产生了愉悦的心情。

辽阔之海

在手机上细细读，被这清晨的清新感染，记录下来，便是最精彩的一页。

云止于水

淄水金山黄丰年 发表于 2018-4-18 04:28
细腻的文笔，绽放出了春天的繁花似锦，又是这美丽的春天，产生了愉悦的心情。

感谢黄老师，几乎每一篇文字都有您的鼓励，心中满是感恩之情。祝福黄老师春天快乐！

云止于水

辽阔之海 发表于 2018-4-18 09:02
在手机上细细读，被这清晨的清新感染，记录下来，便是最精彩的一页。

感谢海细读，每次写文总想起您说好好斟酌，真的是这样。写成后，反复读修改。似乎每日都是相同的，其实每天的太阳都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