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点秾姿五彩中

宋庆法

       小区的住户都安装了太阳能，冬天几乎不用，春暖花开以后，往太阳能里边顶水时，往往是要么谁家的被冻裂了，要么谁家的顶满水忘记关闭阀门，水从楼顶顺着雨水管道，滴流滴流满街流。大晴天水泥路面上水汪汪的，走在路上要时时小心鞋子里灌进水去，大人还好，那些上学的孩童们要蹦跳躲闪才能过去，不更事的小男孩们，看到水洼喜得不能自已，也不管大人在不在跟前，径直跑进水里跺脚溅水花，那个乐呵劲儿，真是“如鱼得水”。

       有时下楼上班，遇到路面上那一汪一汪水，拐拐绕绕的同时想，谁家这么不注意，老忘记关阀门，流这一地的水白白浪费了，多么可惜！不说现在倡导节约型社会，难道你家的水表不转，流出来的水不用花你的银子吗？想归想，任性而为的事多了去了，能管得住自己就不错，“各人自扫门前雪，”管不了“他人瓦上霜”。

       节日休班，不想掺和周围纷扰，自己窝在家中，静静独坐，想起几句，就在键盘上敲击几下，酿不出精美华章，只为消遣时辰，打法过这枯燥时日。坐久了，颈椎不舒服，眼睛涩出泪花，暂且揉一揉稍歇会儿。

       起身看窗外景致，正遇见一只花猫从绿花丛里钻出来，观望一下四周，不紧不慢到路面的那一汪汪水里，吧唧着舌头卷水喝；还有几只在空调机上等待多时的麻雀，看花猫在喝水，知道没有危险，呼啦一下飞下来，先不急于喝水，而是警惕地转悠着小脑袋，把周围情况观察了个遍，才放心把喙伸进水中；两只燕子也不期而至，它们没有麻雀那多疑的性格，只是做一个低飞的动作，来来回回飞上几次，就不再“望梅止渴”。

       观察完这些小机灵们的表演，虽为灵动乖巧折服，却也暗自庆幸，反反复复揣度，那些顶水忘记关掉阀门的人家，让水淌在路面上可是有意而为之么？周围附近没有露天水源，有雨有雪天气到不用担心，旱季里人可以祈雨求风想办法，小动物们喝不到水怎么生存下去呢！想到这些，埋怨人家忘关阀门，走在路上浸湿了鞋，多么充足的理论，倒成了不善待生物的无厘头。

       心思继续飞，继而跑出一个闪念缠绕，怨自己看戏掉眼泪。若是邻居们都精打细算，天天准确无误滴水不漏，老天又不眷顾，小动物们渴了讨要口水喝也是个难事。打有了这种思虑，每天早上必做的一件事，是凑到窗前看看路面上有没有水痕。挂心不是多余的，小动物们你们尽情放宽心吧，真遇到特殊情况，到时候我会故意放水的。

       搁下这桩心事，那日上班，有瞥见自打去年就在路边摆摊卖花人，也曾写过一篇小文《素秋花为媒》记述，令我感到奇怪的是，他摊位前摆放的花花草草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包包卫生纸，说比不上花草叫人赏心悦目，那是自我感觉，卖啥东西是人家的自由。不是干涉，也停住脚步，过去问个细由。

       “怎么不卖花改行买卫生纸了？”

       高度近视镜片后面的那双眼睛，见是熟人，撂下手中活计，说：“甭提了，咱又没有暖棚，卖剩下的那些花，放在闲置车间里，一冬天基本都冻死了，也没法卖了。”

       “你转行挺快，改卖卫生纸倒是不怕冻了，可是怕雨。”

       他点了点脑袋，两手一摊，继续回答我的话：“没法子的事啊，咱没有别的本事，为了生计，一家人还要活下去啊。”

       听到这话，我心头涌上一阵酸楚，他也是迫不得已啊，人谁不想过上滋润日子，各有各的情况。一家不知一家，和尚不知道士。自己也是清寡之人，指不定还比他拮据，有心思无能力，只能用爱莫能助来嗔怪。

       能力有大小，态度不分大小。家庭、办公室都离不开卫生纸，买谁的都是买，回了他一句：“好啊，以后再买卫生纸，可以顺路从你这里捎上，又省事又方便。”

    一句随性说出的话，他听后眉头舒展多了，嘴角也泛起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