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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一年未见
——父亲周年祭
（一）爸爸刚走
爸爸刚走，还有体温，但他永远不能睁开眼睛再看我们一眼。老爸，天堂没有痛苦，一路走好！老爸，最亲近的血缘最为珍视，最无声的，是不能言说的痛，如今阴阳两隔，相视，只能掩面，然后痛哭。
（二）爸爸走后第一周
我爸爸走后的几天，妈妈平静极了。
她不停地打扫房间，爸爸的床被移走了，爸爸的衣服全收起来了，爸爸的被褥床单全放在储藏室，一夜之间，爸爸的气息全无。只剩下爸爸的酒柜被擦的很干净，喝剩的半瓶酒也原封不动地放在那儿，爸爸看过的书放在书架上，爸爸养的花在阳台上低头耷拉脑袋地活着……
没有了爸爸，狭小的房间一下子空荡荡的。
前几天去妈妈那儿吃饭，我就坐在平时爸爸坐的那个位置上，耳边全是爸爸招呼：“多喝点粥，整天干巴巴的……吃了这个馒头，又瘦了……喝了排骨汤，有营养……”我的泪无声地掉进碗里。我一定知道孤独的妈妈肯定半夜无眠，发出过无数声叹息，或者在暗黑的夜里流过眼泪。但妈妈平时在我们面前一向都是很坚强的，从不表露自己的伤心与孤独。
环顾空荡荡的屋内，眼前满是父亲留下的印迹。很是感伤，感伤我陪伴他的日子少之又少，感伤妈妈灯下孤影是暮年……
爸爸去世的前夜，凌晨三点，爸爸说要吃豆腐干，半夜无从买，只能给他一页饼干，爸爸用哆嗦的手把饼干往嘴里塞，好像意识薄弱，饼干一会儿戳到眼睛上一会儿放到鼻子里，放到嘴里的时候已经不能下咽，满嘴的饼干末，我只好给他从嘴里抠出来，听他用微弱无力的声音说：“吃饭才有劲。”这个镜头白天黑夜的出现在我脑海中，心就觉得很疼很疼。我泪流满面地看着，爸爸的命啊，为什么不能不掌握在我手里？哪怕掌握在医生手里也行啊！可现在，彻底掌握在上帝手里……一个女儿最大的痛苦，莫过于亲眼目睹自己至爱的人的死却无能为力！
爸爸，你是离我最近的亲人中第一个远去的。四十岁的时候，我失去你，你让我懂得什么叫悲伤，真正的悲伤。第一次啊，我看见自己血淋淋的伤口。更严重的是：这种伤口永远无法愈合。就当是前半生享受的父爱所必须支付的代价。
爸爸没有留下遗书和遗言，他一直说：“我要挺到外甥结婚，再疼也忍着。”
我的眼里总像是进了沙子，想掉眼泪。
逝者已去，生者痛苦。
前天放学后，我买了东西去妈妈家，敲门，打开，看见我站在门外，妈妈很是诧异，接着便是欣喜的目光一闪而过，我知道，孤独的妈妈日日夜夜在这凄清的屋子里，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人陪着一起吃饭，有的只是对爸爸的回忆。妈妈看见我来，马上动身给我弄吃的，妈妈边和我聊天边炒菜，妈妈说：“你爸爸好像没走，今天早上我还听他说要去买菠菜，这个点菠菜很新鲜……。”后面的话我听不见了，我也听见了爸爸说：“来，格格，和你爸爸喝点。”我恍恍惚惚地坐在了爸爸那个老位置，我触摸到了周边的空气全是爸爸的味道，突然间，我眼泪涌来上来，又怕妈妈看见更伤心，但我真的还不能适应没有爸爸的日子。
菜炒好了，粥也熟了，便端上桌来和妈妈一道吃，妈妈一直给我夹菜盛粥，不停地催我多吃，她在一边看着，脸上终于有了笑容。我的到来换来妈妈的一丝开心，那时刻的我内心是很快乐的，我想妈妈的心里也一定很安慰的。
若是在小区的门口，我的爸爸突然看见我，在擦肩的瞬间，爸爸说：“格格，回家吃饭！”
那将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三）爸爸走后第二十七天
父亲走后前几天，我根本没意识到老爸永远地走了，感觉挺平静的。一周之后，我忽然感觉自己不是自己了，不活泼不精神，唯有无尽的悲痛。除了按部就班地完成手头的工作外，满脑子都是父亲弥留之际对生命强烈挣扎的情景！
昨天接到一个电话，显示：老爸。铃声一直想，我的头脑中有片刻的空白。老爸的手机不是放到墓里了吗？现在是老爸来电，确实是老爸来电！我欣喜地接起电话，老妈有气无力地说；“我把你爸的手机卡用上了，算是一个念想。”一瞬间，我泪流满面。如果，如果，如果时光倒流，让父亲醒来，坐起身，笑着，然后，给我打电话：“格格，晚上回来吃饭不？”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现在这句话尖锐的扎在心尖上，如果真的早点懂得这句话的含义，或许，再无遗憾！
办公室里放了两件老头衫，都是打折的。上周逛商场，看见某名牌T恤打折，99元一件，毫不犹豫，175的来两件，想象着父亲穿上我给他买的衣服一定又出去炫耀：“瞧！我姑娘给我买的，都是名牌！”然后耀武扬威地走过小区的一个个熟悉的邻居。如今想都没想就买了，回办公室才想起来我已经无处可送了。可是可是，我的爸爸已经离开，他的身影和音容相貌一直从未在我眼前淡开，却在我心中不断凝聚：老爸，既然不曾走远，那就回来吧！
我在写这些文字的时候，手一直是打哆嗦的。
老爸，您离开我们27天了，你是不是真的不曾走远？要不，你怎么不出现在我梦里？每次放学进入小区，我都幻想看见你背着手、佝偻着背慢慢前行的背影，我总会从后面拍你一下：“喂～～老头儿，上哪儿去？”然后你就停下来看着我：“怎么不长大呢？吓我一跳!”昨晚小区一个背影像极了你，我紧跑几步追上他，刚要拍一下，手停在半空，那不是你！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去想别的，但是，眼泪还是不自觉地流下来。
父亲已走二十七天了，但我仍未梦见他！
凌晨5:00多，妈妈打电话：“咱家的水龙头好像坏了，漏水……”我看看表，朦胧睡意中跟我妈说：“你让我爸找人修修啊，才几点啊……”电话那边好久没有声音，我突然清醒，赶快说“妈，物业上班了我找人修……”
我们都已经习惯了老爸给我们做的一切！
痛苦像蚕一样啃啮着我的心。这些日子，父亲的每一件遗物，生前的每一个表情动作，手机里定格的每一条来电显示，都如巨大的洪潮，让我泪泻如瀑……
我想我越来越脆弱了。
老爸的书我搬到了我家里，昨天晚上想用老爸用过的碗吃饭，老爸的酒一点也没开启，老爸做过的椅子沙发老妈每天擦的很干净，我一进家门就坐在上面，抚摸老爸曾经抚摸过的任何地方，然后忍住眼泪，大声喊：“妈，今晚吃啥好吃的？”
一转身，眼泪就肆无忌惮的流了下来！
下周，老爸五七了，我得好好看看你，你这次离开太久了！
（四）爸爸走后第四十八天
“多想和从前一样牵你温暖手掌
可是你不在我身旁托清风捎去安康 ”
……
马上就是父亲节了，听着学生深情合唱筷子兄弟的《父亲》，我的心便像有针一下一下地扎。这个节日仿佛是生命疼痛的节日，倘若老爸还在世，这一刻，我一定会在第一时间给老爸买去礼物，其实他一点也不稀罕我送什么，就是能让我和他们吃一顿饭。去年的父亲节我和老爸喝酒，他喝一大杯我喝一小杯，他拍着胸脯说：“我还能再活五百年。”可是，老爸，你怎么就不能坚持一下？如今，老爸在我的生命里也只能成为了一个个永久的回忆与怀念!
昨天早上匆忙往车库赶，我被一阵很沉重的“哼哧——哼哧”声吸引，多么熟悉的喘息声！我循声看去，一位老人提着重重的菜，吃力地走着，再细看老人的面孔，慈眉善目，和爸爸那么相像！我连忙接过老人的菜，说：“伯伯，你在哪个单元？我送你到楼下。”老人憨厚的对我一笑，说到：“老了，不中用了。”我要迟到了，可我怎么觉得算是补偿了一次对爸爸的歉疚？我从没有给爸爸提过一次菜，没有帮他提重物送到家。
六月的天气格外的热，我的妈妈也越来越唠叨了：
“不要开空调，你爸说吹空调对身体不好。”
“铺上凉席吧，你爸爸爱出汗。”
“你爸爸爱穿纯棉的衬衫，吸汗。”
还有，还有，
“用大碗吃饭，碗小了你爸爸总起来盛饭，麻烦！”
……
原来，在我们生命中，爸爸未曾离开。
妈妈一人在天津陪读，她打电话给我：“你爸爸总爱去哪个地方买齐齐最愿吃的鸡腿啊？”
“你爸爸常去的那个人民公园还有人唱戏不？”
“我买了一斤樱桃，18元一斤，你爸爸以前就买这种，很甜。”
顷刻间，爸爸鲜活的身影就出现在我眼前……
我也很固执的以为爸爸没有走，也许他去了某个地方，做一次他奢望已久的旅行。
为什么，为什么只有在天人永隔后我才记起你的温暖？为什么在我无法握住你的手后，才一遍一遍记起你的笑颜？爸爸，您是不是舍不得家中一切？要不，家里处处是你的气息？你是不是舍不得我们姐妹两个和牵挂你的母亲？要不，妈妈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是你？
妈妈居然会用微信了，每次回到家，看见母亲拿出以前爸爸的照片拍照然后上传，我都心酸。在她的空间里储藏着爸爸的照片，我时常都打开仔细端详，有时候看到爸爸的仪容，泪水常常浸湿了眼眶。是不是每个空寂的白天和寂寞的夜晚，妈妈看着爸爸的照片泪湿双眼彻夜不眠？
我的记忆永远定格在2017年的5月1日，我必须活着。只是世界上最疼爱我的那个人永远地走了！
时间流逝，如今爸爸去世48天，对爸爸的思念越来越深重，愿爸爸天国安享尊荣，愿九泉之下的爸爸——父亲节快乐！
（五）爸爸走后第一百天——祭文
夜来幽梦，老父责打，此时正三更，醒来绕阶行。
梧桐叶上雨潇潇，叶叶声声是痛苦。耳听秋雨思老父，梦醒却咨嗟。
异地他乡陪伴儿，父亲还有事未托？都道天凉好个秋，夜夜泪先流。
雨中有鸟惊醒，哑哑吐哀音。声中如告诉，未尽反哺心。
强颜欢笑为生活，总怕人寻问，只会咽泪装欢。
如今风雨西楼夜，怕老妈，知后愈伤心，瞒瞒瞒！
只遗恨，多少心里话，多少为难事，人间天上，没个人堪寄！
三天之后百日坟，此后年年肠断处，不入梦中也泪垂。
窗外雨疾风骤，想过往，事事老父亲自问，曾经不为诸事愁。
夜深儿子鼾声浓，斯人已去，老父梦中提醒：爱力所及，原本真诚。
不作诳言，不存欺心。整饬成性，一丝不诡。男儿当自强，希望儿自知。
明年给父烧张纸，坟前报个喜。外孙会争气，活者不苟生，努力趁年华。
笔下凄楚哀伤，胜过梧桐，一叶叶一声声，此雨几时休？
赢得更深哭一场。遗容犹在，近来无限伤心事，谁与话长更？
一夜思亲泪，天明又复收。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六）爸爸走后一周年
往事并不如烟，心中隐隐的疼痛越来越强烈。什么样的感觉也比不上生离死别生死连心来的痛苦。
不知道爸爸在天堂过的好不好？可有人陪你散步？可有人陪你喝酒？可有人让你无限牵挂？可有人让你爱之悠悠？
夕阳西下，山风阵阵，我和妹妹用颤抖的手给爸爸烧纸钱，远远听到哭声，看到松林深处妈妈孤单的背影。哎，我的老爸，妈妈给你准备了金山银山，还有丰盛的美酒佳肴，更有无数金条，盼望您荣华富贵，事事遂心。我蹲在地上吃了供给爸爸的炸肉，听妈妈唠叨，想起之前和老爸一起喝酒吃菜的情形，我又不能让眼泪掉下来，父亲有觉，来尝来品，日落西山埋记忆，黄香清酒祭哀愁。
墓碑上爸爸脸色平静，和平时一样慈爱和安详。似乎他还鲜活地站在我的面前。吃母亲烧的的小菜。餐厅里雾气缭绕，就连空气里都弥漫着您的气息，您的说话声在我耳边戛然而止却又一直回荡在耳边。爸爸，无论日子过去多久，您离开我们多久，您就在我们身边，从未走远。想您我们就回来，不悲、不泣，淡然，不忘。
爸爸，一年了，你过得怎么样？亲爱的爸爸，您为子女为家庭操劳了一生，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爸爸，我还能为您做点什么呢？只能写点文字，作为我对您的怀念，作为我献给您的敬意。放心吧爸爸，死者已矣，存者不会苟活，我们会继承你的遗志，认真做人，做个好人。
爸爸，格格向您敬上两杯酒，愿您的灵魂不再无处安放，一杯敬过往，一杯敬希望。爸爸，愿您在另一个世界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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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5-1 18:4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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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5-2 05:13:5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