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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考印象
张店 无情岁月有味诗
“监考真是件无聊的事情。"我在心里悲叹了一声,顺手抓过桌上剩余的数学试卷。“多边形内角和的计算公式好像是(n-2)×180°,那外角和怎么算来着?”我使劲在脑袋里检索着,却发现本就不多的数学知识就像练了缩骨功,在我还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就已经从我脑袋这间密室里逃脱了。
我颓然地放下试卷,抬眼看到了左手边的那个男孩。他的左手食指套在三角板椭圆形的中孔里,食指不停地上下摆动,三角板与桌面发出轻微的嗒嗒声。右手握着的那只铅笔时而勾勾图形上的某个角,时而标标某条线段。眉头紧蹙起来,铅笔由图形转到了已写了几行的解答,先是划了三条挨挤在一起粗粗的横线,接着又发狠似的靠左划了三条竖线,在我这个方向看起来就像是三个齿的钉耙。
看着这个遭虐的孩子,我有些不忍,目光移到了坐在他左边的那个小个子男孩,然而小个子男孩的境况并不比之前的那个乐观。他的下巴抵在桌上摊开的左手上,眼眉低垂,面色沉重,脸上的红血丝大约是因为考试的焦虑而连成了片,就像常年生活在高原上的人。不过他的苦思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就如释重负一般在答题纸上奋笔疾书了。
待我将目光再次移回到三齿钉耙那里,却发现他蹙缩的眉头已经舒展开来,但是神色很平静,我猜不出来是柳暗花明的愉悦满足还是断然舍弃后的轻松释然。
从座位上立起身,走在被桌凳挤到很是狭窄的过道上。一个孩子的发型让我哑然失笑,瞬间想到了抗日神剧里汉奸的样子。他的头发看起来发质还不错,挺黑挺亮,以至于零星点缀的几片头皮屑格外的显眼,头顶正中间那道笔直的分界线,简直让我怀疑理发时是不是用直尺丈量过。分列在两边的头发就像马的鬃毛一样垂下来,将要到达上耳廓的时候又被推成了从上到下依次递短的模样,到耳朵下方就只能看到短短的黑色发茬了。
脖颈在黑色发茬的映衬下显得很是白皙,然而可惜的是白皙的脖颈上排列了几颗不够整齐也不够美观的酱紫色小疙瘩,顺着疙瘩的来路看过去,原来是调皮的青春在脸上还没有闹够,一路笑过来的尾声。
后面的那个小姑娘头发有些发黄,额头上的刘海略有些自来卷,弯弯的斜靠在眉毛上方,平添了几分妩媚。脑后用皮筋束成马尾,又把马尾分成三股,编做了麻花样式,不够长的头发就在麻花辫的斜刺里乍出来,仿佛张扬着的个性唯恐人不能识。
一条斜伸在过道里的腿在我刚刚察觉的时候悄没声地缩了回去。顺势低头下去时,才发现桌子底下乾坤大。且不必说鞋子的颜色款式大小,高帮或是低筒,单单是腿脚的摆放姿势就让我眼界大开。有的脚面绷直,和斜伸着的两腿成一条直线;有的两膝紧靠在一起,两条小腿向外撇开成外八字;有的两腿弯曲,让两个脚底板紧贴成O型;还有一个像是练芭蕾的样子,两个脚尖和地面垂直……这无聊的监考居然让我看到了如此多脚的桌底世界!
桌子底下这些千姿百态的腿脚开始慢慢恢复正常,我知道收卷时间就要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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