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帖最后由 玉静心明 于 2018-5-11 10:53 编辑
萱草欲花忆慈母
淄川 黄秀美
临近母亲节,越到这时,心绪总是难以平静,想起母亲生前种种,几次提笔,却难成文。昨晚,又在梦里与母亲相见。母亲穿一件月白色斜襟上衣,一条青裤,一头短发贴在耳后,柔顺干净。 母亲还是年轻时的样子,或许在我心里母亲一直都是年轻的吧?
母亲嫁到我家时,原本有着很多嫁妆,只是后来,母亲见不得奶奶的拮据,那些陪嫁,时间久了也就添和在柴米油盐的日子里。大姐小时候,常住在姥姥家,而且还带了姑姑一同去,姑姑比大姐大七八岁,在姥姥家看孩子,那样的年月,这就等于姥姥家为我们养人口。母亲给姑姑做上新衣服,且嘱咐姑姑,不要乱说话,不要说家里的事。父亲在家里是长兄,妯娌之间母亲总是默默付出,从不见她和姐妹弟媳拌口角。这些都是后来姑姑告诉我的。姑姑还说,母亲的大度是沿袭了姥爷的遗风。可是,我还知道,吃亏是福是母亲的口头禅。
大集体时代在生产队靠工分吃饭,家里男劳力少,母亲用她瘦弱的身躯顶起半边天。她每天顶着日头出坡,收了工,除了给一家人做饭还有忙不完的家庭琐屑,哪一样也丢不下。常见母亲一手拿了干粮塞上几口,一手挎了篮子去打猪草。当一家人安然睡去的时候,她却默默的在灯下补旧缝新,为一家老小操持。那些细密的针脚,不知滤尽了母亲多少孤单与艰辛。
刚分田到户时家中日子紧巴,母亲就凭她摊的一手好煎饼拿到集市上去卖,换些钱来补贴家用。那时我上小学,放了学就和姐姐帮母亲推玉米糊,大概是因为母亲的激励措施得当吧,当时也不觉得累,还高兴地把推磨唤作是“赶圈子集”。
母亲一生育有四女一子。可叹的是哥哥在九岁那年夭折,这对母亲无疑是致命的打击。早些年在农村若是家里没有男孩子,常常会惹人非议,觉得矮人一头。就连奶奶也小有怨言,有时对我们难免“青眼有加”。母亲为此不知遭受了多少冷眼漫语。在那漫长艰苦的岁月里,母亲用无微不至的爱呵护我们成长,为我们拂去心灵的尘埃。
记得那个伏天,酷热难耐。晚上和母亲作伴,三姐睡另一张单人床,我就横睡在母亲的床尾。夜里不敢睡沉,怕她起来听不见动静。86岁的母亲,举手投足间诸多不便,看着她日渐衰老的情状,作为儿女我心里既是疼惜又是无奈。夜里昏睡, 朦胧中忽觉一阵凉风,也有其他的响动,我心头一惊,赶忙起身,原来是娘在给我扇扇子。
还记得那年,给母亲做饭,把长长的挂面一点点掰碎,煮烂,盛到小瓷碗里又加上炖好的排骨汤,用小勺一口口喂给她(母亲的牙齿已全部脱落,咀嚼与吞咽功能逐渐下降)。面条堆在小勺的前端得等她缓慢的张开嘴才能喂进去,饭含到嘴里需再喂一口水将饭冲下去,一顿饭,如此往复。在勺来饭往的间隙里,我又瞅见卧在肉汤里散着香味的排骨,之前,母亲不怎么吃肉,觉得肉不好嚼,即使吃了也不好消化。望着那几块排骨心里耿耿。在又一次添饭的时候,我竟毫不犹豫地把排骨上的肉放到嘴里细细嚼碎,尔后,放在给她喂饭的小勺里. 坐在床沿上的母亲望向我,我感觉到她眼神里瞬间即化的一点迟疑,也看到她从心底涌到脸上的带着歉意的微笑。
2016年元旦前两天晚上,母亲基本没有吃东西,我们感觉不太好。三姐给在济南的二姐打了电话。第二天中午二姐抱着不足一岁的孙子回来时,母亲还高兴地牵了牵孩子稚嫩的小手。一家十几口人围在她身边,母亲像阳光下清净香洁的莲花,静静地离我们而去!
前几日去田里,发现畦埂上的萱草枝叶葳蕤,摇曳在初夏青葱的阳光里,再过些时日,就会开花吧?萱草生眼前,慈母行天涯。想到此,不觉泪湿双眸!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