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台 张连勋
俗语称:“四月里的芒种麦收在前,五月里的芒种麦收在后。”今年是四月的芒种,看着满坡滚滚的麦浪,徐徐的南风吹拂,麦田由青变黄,麦穗籽粒饱满,丰收在望,看来芒种节气前就能开镰收割。这正应了千百年来父辈们对农事的总结。
童年的麦收季节,常听父母对我们讲:“三夏不如一秋长,三秋不如一夏忙。”上中学的年代,学校停课放两周的麦收假,机关、工厂也给工作人员放假参与农村的抢收。由此看来,麦收真的“忙”。“忙”还体现在准备麦收上,忙忙的父亲赶集买割麦子的镰刀,买捆麦子的草葽子,买戴在头上遮阳防晒的苇篱,还买吃的狗棒子咸鱼和虾酱等等。接下来就是准备麦场,早早的在村头抢占一块闲地,先用镢头刨松地面,然后将表面耙细整平,用水浸透土层,等晾的表面略干,均匀撒上麦糠,用碌碡碾压,一遍又一遍的碾压,直到将表面压出光来,再撒上麦糠遮盖住待用。
麦熟一晌,经过火热的南风吹和太阳的暴晒,一晌午麦穗籽粒就能成熟。这时全家老小放下所有的活儿齐上阵,开始抢收麦子。因为这时的天气,就像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别看现在烈日当头,一块云飘来,一声炸雷就会伴随着一阵狂风暴雨。如不及时抢收,被风雨吹打籽粒饱满的麦子容易倒伏,如果阴雨几天不晴天,麦粒就会在雨水的浸泡下发芽,辛苦了一年,眼看到手的粮食就毁于一旦。要不,父辈们称之为“虎口夺粮”“抢”字为先。这时节的午饭,也只有这时节的午饭,往往就会吃到母亲擀的白面饼,烙的狗棒子咸鱼和炒的虾酱。麦香四溢的白面饼,就着腥香的咸鱼或虾酱,刺激着我缺失营养和饥饿的味蕾,咬一口满口咸香,一张面饼就着咸鱼几口就会吞下。在那个年代里,这是最好的饭菜。
要说割麦子是抢收,麦子上场就是抢轧麦穗,抢打场脱粒,抢入仓。麦子上场后,首先是将麦穗轧下来,麦桔留作修房子用,也可卖给收麦秸的拉去造纸厂作造纸的原料。等轧下的麦穗摊满场院,经多半天的太阳暴晒,碌碡就该上场了。人拉碌碡在场院里碾压麦穗脱粒,可不是个轻松的活,一圈又一圈的碾压麦穗,压几遍后用木钯起一遍麦穰,将被脱去麦粒的麦穗筋梗,镂出来码成麦穰垛,这麦穰可用于盖房和泥墙用,也可卖给造纸厂换钱。炎热的下午,我帮着父母拉碌碡碾压麦穗,会得到一支伍分钱的冰糕,那甜甜凉凉的滋味,至今还记忆犹新。
最让人高兴的是傍晚的扬场,就是将脱粒后的麦粒,做最后一次的清糠。借着傍晚徐徐的凉风,由父亲拿簸箕,母亲拿木锨将麦粒传倒在簸箕里,父亲双手端起簸箕,用力将麦粒抛向空中,麦粒沙沙落下,麦糠却随风按自身的轻重飘落在麦粒堆的一侧,径纬分明,糠麦分开。黄澄澄的麦子堆,似一条巨龙躺在麦场的中央,辛苦了一年的汗水,变成了粒粒丰硕的成果,父母的脸上带着微笑,喊着我们撑袋子,将麦子一袋一袋装好运回家中,这才算是麦子入了仓。
眼下,麦收季节在即,农村大街上停着一台台联合收割机,整装待发。单等农民朋友一声令下,它们将奔赴成熟的麦田,将丰硕的麦粒收入袋中,一次性完成收割和脱粒的工序。到时,满坡的机收声和张张笑脸,将成为一幅社会主义新农村,丰收的靓丽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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