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宋庆法 于 2018-7-28 15:48 编辑
朝雨槐花枝 临淄 宋庆法
小区甬道两旁的国槐树,从春天探出淡绿萌芽后,每日都变换着身姿。夏日里,舒展开的片片茂密绿叶,似若等闲抵挡着烈日的烘烤,撑起把把绿伞护佑着过往行人;冬天里,它们又像是一个个伫立风雪中的哨兵,从不畏惧严冬刺来的凌厉寒剑,日夜值守岗位,做小区居民的守护神。
对于国槐树,向来没有多少好感。因为国槐花只是中药有些用处,很少端上百姓的餐桌,不比那洋槐花远远地就能闻见一股清香,盛花期人们采上一把回家,变着花样儿做成盘中餐,一家人品评着珠玉般的美食,免不了提起民间里那个关于国槐的俏皮话,叫二大娘吃槐叶,肿脸找难看。典故出自何时何地何人,就是用五个W也说不清楚;至于他二大爷吃槐叶肿不肿脸,传说者从没给过有说服力的回答。
今夏的一天清晨,不知哪位大仙惹得老天爷阴沉着脸,释放出漫天的乌云如海浪般搅滚着,一副要水漫金山的样子,待到卯时官行将交班,风婆婆胸前的珍珠断了链,想收起来也难,呼啦啦落下来,噼噼啪啪响成一锅粥。陡然间萌生出一个兴致,倒要看看此种情境中屹立于哨位上的国槐树。
站在等树高的居室里,瞟了一眼窗外绿海中的伞状树冠,被雨点洗刷成团团墨绿,叶子间点缀着白里透黄的星星点点,像是串串珍珠链披在美女的发髻间,忽左忽右不停摆的风儿,用特有的口令指挥着树枝摇来晃去,绝美的造型、优雅的舞姿,时装展上的模特儿看到此番情景恐也自叹弗如。长恨歌里的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以为是此景只应天上有的超然描述,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这些簇拥在树叶中窃窃私语的小白点,从远处看过去,一串串淡黄色的花儿在枝头随风摇曳,映衬在无边的灰暗色天空里,不时乍现的闪电,难道是专为她们拍照的镁光灯?此刻,脑海里闪现出一幅绝美的写意冷色画,下意识用手指合成一个取景框造型,把这幅大自然画作定格,镶嵌进永远的记忆里。
既是从半空中看都妙不可言,想必楼下的槐荫景致也许更为奇特。雨暂时歇着了,趿着拖鞋下得楼来,从地面仰看挂在半空中的树冠,微风吹来,树枝使出浑身解数一展它那摇曳之美,又像是在和人们招呼问候般,不时飘下打着旋坠落的花瓣,或落在来来往往行人的发际,或钻进领口不声不响地藏起来;风稍大点,连主干都动容了,树梢更是卯足了劲,像是玩藏掖的抛出绝技,那米黄色的花儿不知从哪儿抖落出来,纷纷扬扬扑往地面,不多时甬道上稀稀落落铺了一层金黄。此番情景怎的不让人联想到天女散花?
几天过后,落到地上干瘪了的花儿紧紧拥抱在一起,扎堆聚会越积越多。管环卫的大妈们也只是用扫把稍稍从边上往中间拢一拢,并不把它们堆起来,也不弄走,有点怀疑环卫工们的懒惰。时间久了,甬道上呈现出幅幅巨阵型金色图案。落花不是无情物,在阳光的烘烤下,地上的国槐花渐渐失去了先前的光华,行人踏上去会发出悉悉索索的响声,犹同走在通往凯旋门金色的地毯上,两旁的国槐树恰似列队等待检阅的仪仗兵。其时才意识到,环卫大妈们并不是懒惰,她们是在向人们展示自然之美!当你尽情地享受这美好光景时,也就明白了环卫工们的良苦用心,她们不动声色,有意无意中刻画出世间之美。
难不成这就是为“槐花满地无人扫,半在墙根印紫苔”做得注脚么?此时,想起咏菊名句“西风昨夜过园林,吹落黄花满地金。”便随着韵脚也胡诌了一句“槐花不比菊花落,说与众人仔细吟”。世上的花儿各种颜色的都有,不同的人喜爱不同颜色的花。毛泽东有“战地黄花分外香”,而苏东坡却说“相逢不用忙归去,明日黄花蝶也愁”,到了李清照更是用“人比黄花瘦”比喻人的憔悴。
不管怎样,喜欢这满街的落花,把整个小区装扮的金碧辉煌。喜欢,难免生出奇思妙想,倘这些国槐树经过人工培育,天天玉树琼花该有多好。可能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还曾听说过那个科举考试年代,人们借以槐指代科考,考试的年头称槐秋,举子赴考称踏槐,考试的月份称槐黄。现今谁也不再去念那老皇历,应试教育却是一个无法摆脱的魔咒,大考已经过去,莘莘学子们从槐黄月中走出来,久久期盼的是那一纸录取通知。近日不断听到好消息,被圆梦的学生们,捧得似不是录取通知,是满满的一缕金光。
望着脚下环卫大妈们的无意之举,若有所思,怅然之余,弱弱猜想,这是为十年寒窗有意做的铺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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