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笔会】水兵岁月的记忆

那慕汗

桓台  张连勋

   

七十年代初，一个寒冷的冬季，我被应征入伍。带着亲人的殷殷嘱托，怀着当水兵的想往和好奇，从山东农村，来到了南海舰队，走进了火热的军营。

经过沙角训练基地一年的培训后，被分到军舰上当水兵。从广州乘火车到南宁，坐上部队的大卡车，经七八个小时的颠簸，来到了码头的球场上。一一点名分配后，我被分配到停靠在三号码头的军舰上。当时，正准备吃晚饭。指导员叫伙房准备一套餐具，班长拿来了碗筷，帮着给我盛饭，大家都主动邀我一起就餐。同志们热情相待，使我觉着心里热呼呼的，真象是到了家一样的温暖。就这样，我成了一名军舰上的水兵。

记得第一次出海就是远航。那是参加军委总部的海陆空三军演习，我们编队奔赴琊龙湾港集结。因为我是第一次出海，老水兵教了我不少治晕船的办法。什么吃生姜片啊，清凉油涂内关穴啊，眼睛远视天空和大海啊等等。我认为准备的十分充足，应该没有问题了。可是，经过八九个小时的航行，加上四五级的风浪颠簸，脑袋觉得越来越大，胃里就好像有狂风巨浪，吃下的食物不停的上下翻滚着，只想恶心。我心里在想，刚下舰就晕船，显的多没面子，强忍着不让食物吐出来。忍着忍着脸色苍白，浑身只冒冷汗，天悬地转，心里只想呕，实在憋不住了，“哇”的一声，吐了出来。然后，又一遍又一遍的吐，吐了半清洁桶，吐没了早上吃的食物，还是不停的干呕，直到最后把绿色的胆汁都吐出来，还是想吐。我彻底不行了，觉着筋疲力尽，准备的生姜和清凉油等办法失灵了。出海前信心满满的我，趴在战位上抬不起头来。多亏了细心的班长早准备好了清洁桶，才没吐在战位上。指导员端来了温开水，和热腾腾的鸡蛋面，顿时，觉得心里暖暖的。航行中，在甲板上走路站立不稳，身子摇摇晃晃要摔倒，班长急忙搀扶住我，这第一次出海，出尽了洋相，我真成了“狗熊”。但是，心里暗暗地下定决心，坚持再坚持，一定要战胜晕船。

当时，军舰上风气很正，读书学习的氛围很浓。我最喜欢听指导员的课，他熟悉我国近代史，课上引用的历史知识，使我受益非浅。如“戊戌变法、甲午战争和五四运动”等等，激发了爱国，爱舰爱岛爱海洋的热情，使我坚定了不怕艰苦，扎根海边防，保国卫家，贡献青春的决心和信心。当年，指导员和班长等人，组成学习小组，帮助辅导大家读书学习。记得那时，舰员超编，我被临时安排在舰上的弹药库里居住。《林海雪原》、《红楼梦》、《水浒传》、《聊斋》和一些中外现代文学作品，就是在弹药库里读的。因为弹药库里安静，晚上不受作息时间的限制，为我读书提供了极大的方便。《红楼梦》以及这本书的诗词，我读了好几遍，至到现在还能背“好了歌”和“金陵十二钗”的判词呢。由于文革影响了学习，指导员经常引导我们多读书多学习，还帮我在码头俱乐部办了《借书证》。从那时开始，我喜欢上了文学，这才有了后来的学着写作和慢慢的进步.

是年，我调任前炮班长。我们班的人，来自全国四五个地方。有湖北的新阶、志华、思斌和又楠，有天津的洪全和湖南的世平，后来洪全退伍又来个辽宁的兵。全班人非常团结，训练刻苦。可是，实弹射击我们总不能命中靶。为此，我认真分析舰机相对运动的规律，找出问题的根源，确定最佳射击时机。后来，每次打靶和实弹射击，都能打出好成绩。在冬季的对空射击打飞机拖靶赛中，我们击落“敌机”一架。我的班获得基地的嘉奖，授于“优胜班”的锦旗。我被授于“优秀炮手”并获得一枚奖章。

那时，部队文化生活非常单调，没有电视也没有收音机。如果军舰靠码头，一周能看上一次电影。电影场放的是《南征北战》、《平原游击队》、《地道战》和《地雷战》等等，这类电影都放了好多遍，大家还是喜欢看。有些电影台词和音乐歌词，都背的滚瓜烂熟。每逢过年过节，会有地方政府组织慰问团来码头，带来戏曲和舞蹈节目，慰问水兵演出。这时，大家会搬着指头算算，有没有轮上晚上的值勤，如果遇上值勤，没能看上演出，总觉得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慰问演出结束后，大家都喜欢评论，演员谁谁谁的舞蹈跳的好、谁谁谁长的漂亮好看。这个话题会谈论好一阵子。

这一幕幕、一桩桩的。许多许多……

转业到地方工作几十年，我每逢闲暇时，总忘不了当年的水兵岁月，至今还历历在目，记忆犹新。回想起这些往事，我永远忘不了那碧波荡漾的南海，永远忘不了那劈波斩浪驰骋大洋的战舰，永远忘不了一起挥洒青春的战友们。在南海军舰上当过水兵，是我人生中最大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