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的萝卜灯

飞鸿踏雪

    几天前，看到妹妹在元宵节晒出的萝卜灯，眼角就有些湿润，情绪就有些波动。一瞬间，就把记忆的长河掘开了一道口子，让驻扎在心底的碎片搅动起来，连同那些流逝的时光，突然生了腿脚，飞奔而至，觉得岁月是如此静好，与我是一笔难得的财富。
     元宵节点萝卜灯源于何时，风俗中的寓意，懒散的我不去究根问底，于今仍固执地认为：存在即是合理。
     至于从哪一岁开始去关注那些制作如此简单的萝卜灯，更是无从考证。总之，玩过秫秸杆制作的一种叫“匾”的东西之后，才去看娘上油点燃的萝卜灯。之后，那些怪怪的现象，也在我的脑中落地生根，挥之不去。
     其实，元宵节前夕，娘就开始为节日做准备。单说这萝卜灯的制作，还是有些讲究的。须挑选那些个头细瘦而长的萝卜，然后将其洗净，专取叫“头”或“顶”的那一段。然后一刀下去，将头和腚削平，大约三到四公分的样子，像极了不规则的圆柱。然后再用铁匙轻轻从叫头的那一面挖起。这要求你得沉住气，既要中空还不能挖透底了。拿捏好的，做得既规整，还能节省不少油呢。
      一只简易的萝卜灯算是稍具雏形了。那就再做灯芯。娘做灯芯的时候，常选择那些断了短了的信香，似乎这些“下脚料”才是最适合的用途。然后再选择一些干净的棉花均匀地将信香包裹起来，力道恰好的将它植在萝卜台正中。切记，万不可穿透底儿。
     一只萝卜灯就诞生了。如果在这一日，我的手工制作能被入选，我会兴奋好一阵子的，也算一个不错的彩头。
     小时候，油的选择可没那么多。萝卜灯燃的多是食用油。那年月，豆油，蓖麻油，花椒种子油多被选用。即使是节日，也不能尽情地用。油，对于农民来说，可金贵着哩。
     萝卜灯点燃后，一切都变的氤氲起来。空中的朗月，躲在远处的繁星，近在咫尺的香火。当然，最诱人的莫过于院子中的闪闪烁烁的萝卜灯。那火焰，既亲切，又神秘，在现实里多了几分童话里的迷幻。
     我觉得神奇更在于萝卜灯将熄未熄之时。娘总是催我和姐姐去观察芯头上的颗粒物，然后告诉她今年将丰收哪种农作物。四合院里兄弟姐妹们分享着看到的结果，蹊跷的是，当年的作物收成还真有被言中的。说来也怪，那些颗粒，竟然魂似大豆，谷子，高粱……现在想想，民以食为天确为至理。
     还有一个细节不容忽视。那就是手执萝卜灯去照墙壁，看初春的虫子蠕动。生命，对于温暖的向往，根本不需要约定。
      如今，灯红酒绿早已冲淡了那些古朴而又简单的习俗。美其名曰的文明至上让记忆变得枯萎。大脑也变得更加挑剔，轻易不去捡拾那些花里胡哨的内容。即便穿梭于火树银花的闹市，迷离于那些过于精巧的匠心独运，却再也没有了“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浪漫。
     几盏灯光如豆的萝卜灯，像一只神奇的火把，让我漫游了儿时那段简单而又丰稔的岁月。
     灯光虽然暗淡，温暖却满溢开来。萝卜灯，明年可会再度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