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吗？不疼

云止于水

疼吗？不疼

博山 云止于水

躺在床上，窗外月色正好照进窗户，一大片如水的月光在黑暗里，如一尾安静的白鱼。

她从疼痛中醒来，脖颈僵硬，翻个身也得费上半天的功夫。把头慢慢转到不疼的方位，其间，一下子传遍全身的痛，令人不觉蹙起了眉。

头动弹不得。昨天下午，她躺着看了一下午的书，有时躺累了，就靠在床头上。临近黄昏，他还没有回来。

窗外，暮色苍茫，她想起来，却发现头和身体那么不协调。以前，轻盈的身体却因脖子的僵硬而一筹莫展。

她去厨房，打开碗柜，挺着头，伸手取出三个碗，打开锅盖，舀了三碗米粥。米饭的清香也激不起一丝食欲。她真想马上昏睡过去，醒来时天清地明，这无中生有的病症已自我痊愈。

一家人围着餐桌吃晚饭。他倒了一杯酒，一边看电视一边饮酒，屏幕上播放着《延禧攻略》，初入宫的魏璎珞跪在一位秀女面前，从她的木屐重踏下，把另一位宫女的手拉出来，被踩出鲜血的手。秀女依旧不肯发过她们。魏璎珞看到秀女鞋底的莲花图案，就用粉和胭脂给她设计了步步莲花。脚下莲花生，一心得圣宠的秀女远去了。众人责怪魏璎珞，她却说:“福兮祸所依啊。”果真，那秀女未被选中。

感觉看什么也没法消除对疼痛的感知。只觉得眼前一切都被隔绝在心之外。只有隐隐传来的疼痛如海水，看似平静，却波涛汹涌，天空乌云诡谲，无星也无月，甚至脑海中那张眉目如画脸也不清楚了，消失在云山雾罩的地方，隐隐有笑声传来。病痛的人，可能听不得笑声，哪怕是臆想中的欢愉。

粥喝完了，倒了茶水，喝下去，淡淡的茶香似乎稀释了隐痛。

起身，回到房间。灯也不开。缓缓躺下，头挺着，放下去时，又疼得皱起了眉头。轻轻叹息。

不是颈椎病，就是下午突如其来的疼痛。她猜测是落枕了。妈特别好。听她说脖颈疼，就跑到她房间，让她坐下，给她揉揉。妈的劲很小，似乎管用。后来，妈听她说是落枕，就又让她坐在板凳上，找了一根擀面杖，一下一下擀过去，每从后背擀到涌泉穴，她都疼得把头垂得更低了。

以前，几乎每天都给妈打电话。这一年多几乎无事不会再拨那个号码了，过深的情感投入只会让离别都会黯然。

妈专注于每天早中晚看电视，直到近十点多，才关了灯，去睡觉。客厅从一阵阵炮火连天这安静下来，鱼缸里水流动的声音格外清晰了，就像是故乡夜里河水的流淌。

她安静蜷缩着，忽然记起贴膏药可以缓解疼痛。喊了他来。她低下头，用手在脖颈上摸了摸。这儿。听他说横着贴吧。她也说不清到底哪儿疼，感觉脖颈上也疼。头发，他说。她费力地把手举起来，把发丝拢上来。

膏药贴上去的时候，她感觉到了不妙，有一部分膏药粘在了发上。更疼痛了。膏药浓郁的气味似乎渗透了每一个毛孔。不喜欢这样的味道。一阵阵凉丝丝的疼痛，应该是管事吧？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睡着了。迷迷糊糊的梦境，大海，森林，沙漠，不知跋涉了多久，幸好有灯光。一觉醒来，那么多美好的细节都消失了 。只有疼痛还在，她想换一下姿势，却是比登天还难。原来，按摩，擀，膏药，睡梦都不管用。翻过手掌去撕脖颈上的膏药，丝丝的声音，到了发丝那儿，居然有那么多头发被贴在了膏药下面，她慢慢撕，说不清道不明的疼痛涟漪一般。撕了半天似乎还有无数根头发和膏药紧紧粘在一起。

无奈。她唤醒了他。他开了灯，一点点撕，头发跟膏药似乎合为了一体，她反手摁住后面的头发。听到说看来得用剪子剪下来。她没有说话。听他下床，去客厅取剪子了。她不想看剪下来的膏药，丝丝缕缕沾满了她的发。清晨也真的没有看到蛛丝马迹，凌晨秀发曾剪去了一些，应该也是梦境中的细节。

下午，一回到老家，她就去洗澡间了。昨天蜷缩着，竟然没有想到应用很热的水一遍遍冲淋脖颈，疼痛伴随着热到发烫的水消失了。她把毛巾泡在热水中，拧的半干，覆在脖颈上，暖暖的，热气袅袅升腾着，半透明的窈窕身体给雾白蒙上了一层纱，像是一个梦境。人多是自己治愈自己。

她想起他是急着去看《延禧攻略》才那么匆忙的。他站在一边看她举着镜子，拿着眉钳子，一遍遍去夹头顶上一根刺目的白发，却因镜面和眼睛的反射有点相反一次次虚空。而他淡然地说，黑发白发都是自己的头发，何必呢。

而深爱她的人应该是不等她发现，就轻轻站在她身后，把那根她照镜子时会发现的白头发轻轻拔出来，轻轻地问:“疼吗？”

“不疼。”她听着自己对着月色，对着虚空，轻轻地说。

张顺伦

如是失枕：左颈痛转动右脚拇指，右则转动左脚拇指，多转几次即好。

云止于水

谢谢顺伦老师简单的方法。安好，霜降。

疯子

读出了怜悯，学习。

云止于水

疯子 发表于 2018-10-23 18:37
读出了怜悯，学习。

感谢张老师阅读留评，霜降节气，珍重保暖。

玉静心明

也可能是着了凉，天冷，注意保暖！
问好云儿！

云止于水

玉静心明 发表于 2018-10-23 19:45
也可能是着了凉，天冷，注意保暖！
问好云儿！

都觉得她就是“我”。霜降安好，玉静姐姐。感谢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