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花木间，邂逅一份欢喜

云止于水

于花木间，邂逅一份欢喜
博山  云止于水


清晨七点，霜冷风凉。下车后，没有径直进校门，而是转回去，从操场外那片杨树、法桐树林中走过，我想更多的时间去亲近落叶，在它们腐烂为尘之前，多看看它们的样子，多听听它们的声响。

午间的树下，阳光跳跃，失去水分的叶子也被镀上了一层光晕。清晨，霜露附着，叶片变得柔软，踩上去是细微的“噗噗”之音，像是酣眠中，懵懂醒来，伸了个懒腰，舒服地呼吸洁净的空气。有人怜惜落花落叶，舍不得踩上去，有人带了大袋子把落叶收起来，为柴薪，炊烟袅娜中，噼噼啪啪的声音是毁灭，也是重生。无法重回枝头，最好的方式就是燃烧成灰烬，再次回到泥土中。

而这铺满树下的长廊，无人光顾，叶子从最下面开始腐朽，最上面的一层还是鲜活的，绿着落下来，翘着叶柄，或是舒展着叶片，是极美的自然造型艺术。我蹲下来，对着绵长的落叶林，构图、取景、拍照。“啪”，右肩上谁的手掌轻轻拍下来，吓了我一跳。刚才专心致志，竟没有听到有人来到了我的身后。“此处应该没有认识的朋友，该是谁呢？”一边想着，一边转头，是一个穿着藏蓝和灰色棉衣的少年，帽子盖在头上，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我，微笑着。

“是你啊，吓我一跳。”不是故友，是我现在的学生，他笑着喊我“老师”。

一起踏着叶子，“噗噗噗”地慢慢走过，一边闲谈几句。
“你吃饭了吗？”“嗯。”“谁给做的？”“我妈。”“吃的什么？”“面条。有时候我也自己做。”

不觉走出了树林，脚下松软的厚厚的落叶远远在身后了。看着远去的背影，我多希望他能够课堂上可以静下心来，不是一味地闹着玩，能够快乐成长，能够懂得读书的重要，能够成为阳光优雅的人。我有足够的爱和耐心等待，哪怕一点点改变。

课间操，从操场上回来。看到佳在前面，没有拾阶而上，而是走向了楼宇之间的树林。我多么喜欢一个走向树林，凝视草木，倾听、闻嗅草木的人啊。多日不去林中看冬日的树木了，不知玉兰花变样了没有。想到这儿，我也信步迈过冬青低矮之处，走向玉兰花树。没有花落后结出的果实，疏落的一两朵毛绒绒的小花苞，很高，伸出手也够不着，于是一跳而起，轻轻拉过来，轻轻抚摸毛绒绒的的花苞，柔软细腻的触感，像是抚摸一只小兽，温顺、安暖，带着初生的馨香。

“跳起来干嘛呢？”她笑着走过来。
“我看看这花长啥样了。”
“还有人用这个做小饰品，很干净漂亮。”
“噢。”心想应该是等花盛开，取脱落的柔软花壳做成的吧，一定不是在花未开时就撕下了这层包裹。深秋，玉兰花就开始孕育了，旧的花朵的果实慢慢变成木质的圆片，像是切割好的草药，同一种花，以不同形式同生于树枝上，像是爱与生，喜悦与忧伤，稚嫩和老成。

“这是红色的花吧？”望着她，我问。她很可爱，也喜欢到操场上跑步，行走。
“白色的。”似沉在回忆里。满树大朵的洁白花儿开得灼灼，像羊脂玉的酒杯，盛满了春天的玉液琼浆。

我也想象春天到来的景象，三两棵玉兰花灿然开着，没有一片叶子，幽淡的花香飘溢在新叶初生的林间，恍若梦境。王象晋在《群芳谱》中写到：“玉兰花九瓣，色白微碧，香味似兰，故名。丛生一干一花，皆着木末，绝无柔条。隆冬结蕾，三月盛开。”明年三月，上班时间，就可以看到玉盏般的玉兰花了 ，想起来就觉得对春天充满了期待。

“看到你写的《阿尔卑斯山的少女》，小时候看过动画片，只看到海蒂得了梦游症，不知道结局如何。你还写了一篇有纳兰容若的文字吧？那么年轻就去世了，听人说他有哮喘病。”

“情深不寿，天妒英才吧。他本来就有寒疾，春日又带着寒疾和朋友聚会宴饮，又加上心底伤痛，终不是人间富贵花。”

一起上楼。她唤我李老师，我说还是喊我名字吧。假如我不按照职业和职位去唤一个人，是因在心里把那人看做了朋友。她笑着同意了，有些人虽不曾深交，但一走近，那种熟悉的密码就会在片刻得以印证，或许以一朵花，一首诗，一阙词，一棵树，一片云为媒。

上课时，我带了折下来的那一手掌高的花朵木头去上课。
“谁认识这是什么？”话音刚落，徐家祥就举起手来。我常常把他的名字叫成了徐家辉，每一次都招来一阵笑声。

我示意他站起来说。
“这是一种白色的很大的花。”他真的知道，即使在他心里很大的白色的花朵变成这样盘曲嶙峋的样子。

“老师，可以给我一片吗？”马靖原说。我走下讲台，给他一片，他放在鼻子下翕动鼻翼闻着，趁着我讲花可以吃时，他把木片放到嘴里咀嚼了一下，又吐了出来。说很甜。我说“希望大家多观察树木，去凝视，去发现草木间有趣的事情。”

记得，夏末之时，在普照寺看到树木上红艳的果实，比手掌还长，一扎多粗，怪模怪样的，好生奇怪。形色了一下，居然是玉兰。哈哈哈，玉兰花变成这样子，我就不认识了，暗笑自己孤陋寡闻。没想到，那润泽似可以抱着作为水果吃的玉兰果，竟然还可以裂变成坚硬的木质，两片圆木间包裹一粒种子，而那些种子不知飞到何处去了？

大自然的草木真是奇妙啊，行走在树木间，不经意就会给你惊喜，让你大开眼界。

疯子

是啊，习作者只要融入大自然，看着一片云也可能发现奥妙，只要融入。学习。

云止于水

疯子 发表于 2018-11-28 18:27
是啊，习作者只要融入大自然，看着一片云也可能发现奥妙，只要融入。学习。

张老师多关注人们，多了悲欢离合的故事，令人感动，令人感慨万千。感谢张老师留评鼓励！冬好！

龙门梧桐

唯美的纯净的自然的精神的世界。问好！

心语留芳

草木含情，随处有诗

云止于水

龙门梧桐 发表于 2018-11-28 19:35
唯美的纯净的自然的精神的世界。问好！

龙门先生留评鼓励，感谢。您的词已达化境，流转自然，每一读一篇对你的敬意就越深！问好，冬安！

云止于水

心语留芳 发表于 2018-11-29 08:43
草木含情，随处有诗

是啊，留芳老师。草木之间，皆是人海中寻不到的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