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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云止于水 于 2018-12-5 12:20 编辑
我们之间
博山 云止于水
十一月末一周，雾霾天气，乡村也受了侵袭，这幕天席地，遮天蔽日的霾，令人窒息，一到户外，感觉自己处于一个圆之间，冲出去还是雾霾。
周三下午，有了太阳影，淡淡的，像是月亮。几天不去操场了，就下楼而去。远处雾蒙蒙的天空，灰白着，令人思念湛蓝的天宇，浮动着几朵白云，绕着黛色山峦，清亮通透，看得见木末的山顶。沿着转了几圈，有学生上体育课，一百米来回跑，看到雨欣轻捷跑过。这个给我玩魔术的少年，很有灵气。当我再次转过来时，他在起点席地而坐，盘着双腿，双手合十，看他新理的发几乎露着头皮，那模样真像个虔诚的小和尚在念经。走到近旁，“这位施主好！”一声问候，缓缓从他口中吐出。我一怔，回一句“谢施主问候！”近日，每日早晚打坐看书，看到这打坐之少年，竟生出同类之感。
课上，我顺手从讲台上拿起一支粉笔要板书，触手光滑，一看竟是一个白色笔帽，和一支粉笔长短一致，若无那个细长的笔夹，还真以为是粉笔呢。坐在前面的学生看我拿笔帽要写字，都笑起来。下课了，雨欣站在我前面，笑着递给我一个东西，好创意，半根粉笔插在笔帽中，避免了一写字，手指上一层粉笔末，“这是我的专用粉笔了，谢谢啊。”他笑着摸摸自己头上的短发。真好。
课间，浩淋来，说要买一本笑猫日记，其中有小可怜的，搜了一下，是《又见小可怜》，他们刚刚进入中学，那些童年阅读的纾解，还是许多人的最爱。我也喜欢《笑猫日记》，小乖小学时读过的每一本笑猫日记，我也一一读来，那样干净、简约的文字，那样温暖的画面，冬日的翠湖公园，美丽的白塔，出现在塔顶的虎皮猫，刻满了甲骨文的乌龟，蓝色的兔耳朵草，古老的钟楼，烟囱上的白猫，在梅树看梅花盛开的猫，坐着滑板的猫，杨红樱写的好纯净，虽是少儿读物，却是老少皆宜的，只有有一颗天真无邪的心，都会喜欢这样的文字。记得子宁要《想变成人的猴子》，艺霏要《转动时光的伞》。
看浩淋鼻子触动着，像是感冒未好，我把刚刚倒满的一杯水放在她手中，温度正好，“喝吧。”她眨着湖水般清澈的眼睛，看着我，然后低头喝水，喝了一口，有喝了一口，“多喝点。”我笑着说。她又倾斜杯子喝起来。喝完了，把杯子递给我。“什么味道？”我看着她，轻轻问。她转动眼珠，似在回味，然后慢悠悠地说：“刚开始有点苦，再喝有点甜。”真好，能够品茶了。
记得初秋时，我给大家介绍教室北面的那几棵树，它们开着灯笼一样果实，是栾树，看不见的可以站起来看。“可是我站起来和坐着没啥两样。”我走过去，蹲下身子，轻轻抱起她，她望向窗外，等过了一分钟，轻轻把她放下来，她的细嫩的小脸晕红着，像是藏不住的欢喜。在这个漠然的尘世，曾经有一个亲人以外的女子，满怀爱意地抱起你，只为了让你和别人一样，看到美的风景，该是多么幸福的遇见啊。
在办公室，听到微信里有提示音，打开，是浩淋妈妈的，连续的几条。“浩淋回家就和我谈起您，您给她倒水，还用您的水杯，还把水卡给她用。”“您对她的关心我是有目共睹的，我不知怎么表达对您的谢意。”“我这人不善于表达。”“只要一谈到您，就看到女儿满脸的兴奋，您就像她的兴奋剂一样。非常感谢您给孩子带来的快乐、幸福。这是她以前没有过的。”我读着山村里一位母亲的感激，我从来都没有想到所做的需要别人知晓，却无意中收获了这么多的感动。
“报告”，我低着头继续备课，感觉有个女孩走了过来，我转过脸，是佳含。她说：“老师，下次上课轮到我课前演讲了，我想多用几分钟，开个辩论会。”“好啊，那你得分一下正反双方，时间随你用。”她笑起来，很好看的眼角眉梢，每个人笑起来都是美的。
上课了。她走上讲台，不说话，在黑板上写下“笑对一个人来说是好还是坏”，刚刚还在想笑的妙处呢。国豪就喊：“噢，要开辩论会啊”。小寒俏皮地说：“笑好，因为笑一笑十年少，愁一愁白了头嘛。”教室里回荡着快乐的笑声。佳含说：“我喜欢笑，先统计一下，喜欢笑的举手。”第一排的春莹说：“喜欢笑的人内心很孤独。”子姗微微点头赞同。刘倚含一直灿烂地笑着。在讲《伯牙鼓琴》时，佳含曾经说她的知音，就是刘倚含。我让刘倚含站起来，回应一下，她笑着一句话也不说，几乎所有的提问，她都是这样，金口难开。这次，依旧如此。佳含满怀期待，倚含笑得莫名其妙，一言不发。
然后，佳含继续问。有人说笑不好，笑的厉害，别人会以为你在嘲笑他。有人说常常大笑，有人会把你当傻瓜。有人说还是笑好，皱眉头会长皱纹，眉头皱多少次，就会长多少皱纹。也有人说，一笑烦恼消，一笑泯恩仇。还有人说笑是为了掩饰内心的孤独。子姗说曾经有很多朋友，可是后来我来这儿上学，就和她们失散了，很难找到那样朋友，笑是为了掩饰孤独。不久，佳含说看大家都没什么说的，我就不耽误语文老师上课了。
我说喜欢笑不一定是因为内心孤独，也许是因为内心的丰盈。孤独是一种享受，不是无所事事，百无聊赖。孤独中可以读书、写作、听音乐、创造，能够享受孤独才是一个完整的人。人的一生会遇到很多人，每一个走进你生命中的人，都是有使命的，有人会陪伴你一生，有人只陪你一程，有人给了你启示，有人给你了苍凉，有人教会了你爱，有人让你学会了悲悯。最美好的不是已失去和未得到，而是当下的拥有，好好珍惜眼前吧。让自己足够优秀，才可以遇到更好的知己。也不要奢求，其实真正懂得我们的人，也只可能是自己。
课下。刚刚走出不远，佳含从后面超过了我，微笑着朝我伸出右手，说：“老师，我想和您成为朋友。”我在衣袖上使劲擦了擦手上的粉笔末，也握住了她的手。作为朋友，我得送给她一件礼物，就选一本书吧，《世界很小，而你正好发光》。这个坚强的小女孩，听说她妈离家之后，她不说话、不吃饭、不睡觉，过上几天几夜，然后继续按部就班地过自己的生活。我心里满是怜惜。
想起那个雨天的清晨，下车后，走进校园，一起走上了那条落满法桐叶的林荫道。我问：“吃早饭了吗？”“嗯，吃的白米饭，奶奶给做的。”清晨，夜未央，年迈的奶奶在灯下为幼小的孙女做饭，灯光照亮了她的脸，平和、安静，再难的日子，也会走到尽头的。
正在打字，闫剑飞后面徐家祥，来到我跟前，看他脸色不好，我问什么事，他轻轻抬起手，说“徐家祥把球打到我手上，手指不敢动了。”我看了看，大拇指有些肿，触手冰凉，问他父母在家吗，他说只有奶奶在家。我没办法，领他去教务处找刘校长，刘校长打了几个电话，让他妈来领他去看看。对他说：“你先去水龙头，用凉水冲冲，该干啥干啥，等你妈来。”我给他拧开水龙头，等冲洗一阵后，带他到办公室，给他擦干净手，把白色小毛巾送给了他。
闫剑飞来时，翟云策也来了，拿着一本书，说：“老师，这本书我看着很好，也给你看看。”接过来，是一本《乌龟也上网》。好意先领了，我从侧立的书中找出一本《王尔德童话》作为交换，“那我给你这本书看。”他接过书，转身离开。
每个人的悲欣欢喜，艰难困苦，贫困富贵，爱恨得失都是一生的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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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1-30 10:3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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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2-1 11:25:4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