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宋庆法 于 2018-12-17 21:52 编辑
临淄 宋庆法
每每看到冬枣，立马想到超市货架上及路边商贩兜售的枣儿，有长形的，有圆圆的，有满面通红的，也有泛着青黄的。禁不住诱惑，买上些，一边走着，一边捏起一颗，放在嘴边，上下牙一碰，嘎嘣一声脆响，枣汁儿瞬间从舌尖甜到心头，令人回味在甜蜜里打璇。
虽说现在吃枣成了家常便饭，想那小时候，为了能吃上几颗枣儿解馋，也是毫不吝啬难以忘记的童年时光。
凤凰山下，干沟道上，有一株老态龙钟的酸枣树，说它老态龙钟，是没人知道这株酸枣树有多少年树龄，明前立村的庄子，可能还要喊它老老爷爷辈，以致流传下来“先有酸枣树，后有北金村”。这树从相传下来的人口中，就说它胸围80公分粗，岁岁年年枣相似，岁岁年年不见粗，弯弯的驼背朝夕阳方向延伸，树干通黑，拐拐骨骨的形状，远看上去，是一条蜿蜒游动的卧龙，每年萌发的细枝嫩叶，遇到风吹，像龙须飘逸抖动，老远就能听到嗖嗖响声。
小儿无赖时期，叹无莲蓬可剥，最喜攀上树干，钻进这位老爷爷怀中嬉闹，从夏天有了酸枣幼果，就一颗颗摘了吃，直到秋后，把伸手能薅到的摘没了，树梢顶端的那些，小孩子胳膊腿短，够不到，被太阳晒得红红的，馋的小孩子一个劲流口水，它似在引逗说：“来呀，来摘我头顶上的，这些又酸又甜。”
不光是酸枣，还有农家院里的一株株枣树。我家在北寨门附近，隔一条胡同，是一户王姓人家的枣园，据说这处枣园是墓田，王姓人家是先辈守墓人之后，世代相袭繁衍下来，及至后来，也就成了家传的一份祖业。这家人老实本分，与四邻从未因琐事红过脸、拌过嘴，每年柿子熟了，摘下来放大铁锅里漤好；枣儿红了打下来，提个小篮子，一家一家挨门送，姿得家家孩子们咧着嘴笑。
日炙色渐赤，儿童已窥觎。小孩子哪里管得了这些邻里情分，一般是趁中午大人睡晌觉了，大街小巷胡溜达。那晌午，一个稍大点的约我出来，说王家墓田里“一枝红枣出墙来”，他让我四处寻找石块，他只管扔，打下枣来让我拾，扔一块石头，哗哗啦啦落下些枣，我去一个个捡拾的时候，他又扔了一块石头，砸中树干，蹦落下来，不偏不倚真准，落在我的额头上，血流满面，枣也不要了，哭哭啼啼到诊所进行了包扎。因祸得福，那天卫生室的人，给我包扎好伤口，随手送我一个纸质针药盒子，用来装个铅笔头、橡皮什么的，有了现成的文具盒，如获至宝。
再稍大点，懂得了一点人情世故，就不再干偷偷摸摸打枣的事了。大人却不让闲着吃干饭，星期天、节假日和放学后，安排一项主要任务：打猪草。夏天打猪草，是采集嫩绿的，猪吃不剩渣；秋后打猪草，草已微微干黄，割了背回家需要晾晒干，再打成草面子，以备冬天喂猪。秋打猪草的时候，几乎也是约上三五个一块，一张镰，一条绳子是必备工具。进到山间，将打猪草的事儿放一边，先到处转悠着打枣吃。
山中的枣树差不多都长在沟崖坎边，一颗颗枣儿躲藏在绿油油叶子后面，再加上周遭有棘针护卫，别说小孩，大人想摘颗枣吃也很费劲，我们自有办法。山间有的是石块，在沟帮扔石头打一阵子，再转到沟底去拾，那一次拾着拾着，愣是没发现有条大蛇就在一地枣儿间爬动，抓枣儿的时候，与蛇头差几公分的距离，吓得我赶紧缩回伸过去的手，悄悄退了回来。当时若是被蛇咬上一口，不只是十年怕井绳的问题，现在想起来都感到后怕。吃不吃枣是小事，真若不留神被咬，那就成了满汉全席上的“枣糕”。自此以后，再没有在山上打过枣。
过去多少年了，想想那些与枣有关的趣事，恍惚间历历在目。秋后的一日，朋友相约，去马莲台一处农家乐消遣，店家是我早些年的旧相识，自然如同到自己家里一样无拘无束。园里有十几株老枣树，枣枝秋赤近高天，惹得人见人喜，巴不得摘下颗先尝尝，可枣儿又是高高在上，只能举着杆子才可打下来。有先前的惊恐始终缠绕未消，呆站一旁远观人家打枣。
不多时，树下围满了红男绿女，男的负责执杆打，女的提一篮子盛，树上的枣儿吧唧吧唧往地上掉，一阵阵欢声笑语盈满沟壑。
店家姓朱，在一块工作时就知道他是个老戏迷，一有闲空就爱唱上几口，此时他来了灵感，说：“这打枣还有一出戏呢。说的是宋太祖赵匡胤微服私访民间，看到一树树红红的枣儿，一时来了馋虫，想吃又没带分文，才发生了和打枣姑娘发生的一段故事。”说完，他比划哼唧开了：“出东门过大桥，大桥底下一树枣，青的多，红的少，拎着杆子去打枣，一个枣，两个枣……，一口气说下来才算好。”
看看眼前一幕，这不也正在原野大舞台，上演着一出打枣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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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2-17 15: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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