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匆匆(6)

那慕汗

十年匆匆(6)

桓台 张连勋

六、父亲的杆秤

擦拭完母亲的娘花车子，龙哥又来到门后边，这里挂着一大一小两只杆秤。是父亲在世时，在东屋开小卖部时用的。

龙哥想起父亲的一生，深得四邻八村的人羡慕和敬佩。因开小卖部，全村人都叫他“店长”，“店长”是村里人送给他的雅号，其实，小卖部村里人称为“代销点”或“代销店”。店里就是父亲和母亲，父亲负责进货，母亲看店并帮着父亲卖货。所以，乡亲们称父亲为“店长”。

父亲的小卖部是改革开放那年开起的。那时，为了拉扯龙哥和他弟弟妹妹，几亩地虽解决了吃饭的问题，但是，全家人的穿衣，孩子们上学和家庭的日常花销，再加上母亲的身体不好，常年吃药的费用，使这个家在经济上揭不开锅，有时，不得不靠借钱度日子，没法子时必须粜口粮换钱，卖的口粮多了，春天一家人的饭食成了问题。

终于盼来了改革开放的好政策，国家允许自由经商了。面对拮据的家，父亲用多年当队会计的眼光，看到了一点来钱的希望，决定开一家小卖部，既方便乡亲们，也能为家庭增加收入。

龙哥老宅院在中心街的路西，利用东屋后墙朝中心街开了门窗，摆上简陋的柜台，墙上用土坯盘上了架口，用白石灰水涂刷了墙壁，扯上电线按上电灯，买了装酱油醋的大缸，旧算盘子和杆子盘称，一应物品准备妥当，选了一个吉日，在一挂鞭炮声中，小卖部开业了。面对前来祝贺和看热闹的众乡亲，父亲提遛着杆秤，立下“三不”承诺的规矩，一不短斤少两；二不卖假货；三不提高物价。货品一定比临村店的价格低。就这样，小卖部正式开张了，父亲也正式成为了“店长”。

父亲的小卖部虽小，但货品还算齐全。有油盐酱醋茶和日用杂品，有种庄稼用的尿素碳铵和复合肥，有灭虫用的乐果农药，还有深受小学生喜欢的铅笔本子橡皮三角板量角器，也有孩子们喜爱的小零食小玩具。虽是极大地方便了众乡亲，可忙坏了父亲。他每天天不亮就起床，骑上加重的大金鹿自行车，绑上带货用的大垛篓，迎着晨曦到县城进货。大垛篓装的满满的，一车货足足有一百多斤，由于货装的多，能骑行则骑，实在不行就推着自行车走。遇上雨天雪天和车胎被扎，这受苦受累的滋味，别人无法体会。当时，父亲心里想的是孩子们的学费，是母亲的药费，是一家人的生活。再苦再累也要挺直腰杆，一步一步的向前推。

父亲就这样没白没黑的经营着店，供应着孩子们一个个大学毕业，孩子们有了自己的工作，都已陆续结婚生子。但是，父亲因年龄和身体再也干不动了。父亲老了，头发由黑变成了花白，背也驼了。最令龙哥揪心的还是父亲的冠心病。虽经过多次住院治疗，都因三高和多年的病程，疗效不好，只能勉强维持。不幸的是，最终因心梗离开了人世。

当年，听到父亲去世的消息，龙哥感到天都要塌了，止不住的泪水往下流，泣不成声。象山一样的父亲，怎么说走就走了呢？为儿女们辛劳了一辈子，在临终的时刻，孩子们一个都没有在身边，对儿女们也没有留下一句话。

龙哥觉得父亲那高大形象，像一座山一样，矗立在自己心中。父亲的勤劳、父亲的坚强、父亲用秆秤称出的诚信，实实在在做人的精神，深深地刻在龙哥的脑子里，是他一生中，做人处事的宝贵财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