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门前唱大戏

大街北平

姥姥门前唱大戏
张店  大街北平

“拉大锯，扯大锯，姥姥门前唱大戏。接闺女，叫女婿，姥姥、姥姥我也去------。”小时候学会的这首儿歌，几十年了，竟还记忆犹新。而每当想起这首儿歌，儿时在姥姥家看年戏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

姥姥家是邹平的一个小山村，我小时常住在哪儿。那时村里还没通水通电，也不通公路，村子相对闭塞，生活比较困苦。那时候，我们最大的盼望就是过年，一进腊月，就天天数，天天盼，直怨时间过得慢。因为，过年有新衣服穿，有爆仗放，还能吃上水饺、白面馍馍和肉。然而，更高兴的是有年戏看。

年前农闲的时候，村里就开始排练年戏了。三舅会识谱，还会拉二胡吹笛子，乐队由他负责。乐队很简单，一支坠琴，三二支二胡，还有单皮鼓、梆子和小锣等。演员则是清一色的男爷们，因为，那时女人是不登台演戏的。记得当时村里有个叫小忠子的小伙子，按村里的辈分我叫他表哥，扮演的女相最好，人俊嗓甜，极受欢迎，按现在的的说法，拥有很多的粉丝。排戏的地点在村里的学校，村里不少人去那儿看排练，这么热闹的地方自然少不了我，每次看的入痴入迷，一些戏词竟也记住了不少，至今还能哼哼几句，如：《王定保借当》中，“清明佳节三月三，老师傅踏青去游玩，撇下了顽童一大帮，商量商量要去赌钱------”等等。

过了初五，村里就开始忙活着演年戏了。在姥姥家门前不远的一处山坡下，有一座不知何年垒起的土戏台，有十几平方左右。平整一下，浇泼上些水，地面就冻得硬实了。扯上拉幕，吊上几盏汽灯（那时还没有电灯），戏台也就搭建起来了。这时，我们这些小孩子就有了重要任务，为家人抢占个看戏的好位置，并负责看好它。从山上找些碎石头块围成一圈，这块地方就是我们晚上看戏的地盘了。怕别人抢占了去，就在戏台旁边一边玩着游戏，一边看着占好的地方。有时为了争抢地盘，还要打架，因为我们表兄弟多，每次都是我们取胜，我们占得地盘总是在最好的位置。

戏台搭好后，村里那些好热闹的后生们，便找出锣鼓，敲了起来。敲累了一茬，换一茬子接着敲。“咚、咚、嘡，咚咚嘡，咚嘡、咚嘡、咚咚嘡！”欢快的锣鼓，引来了众多大人和小孩，也引来了那些做小买卖的。有卖糖葫芦的、卖小气球的、做糖人面人的、卖泥人的、王八打鼓的等等。惹得孩子们直跟着大人们要上几毛钱，买吃的、玩的。大年里的村子真是热闹非凡，充满着浓浓的年味。

正月初七、八左右，年戏开演了。先是本村的演，之后是请外村的演，要连续演上几个晚上。剧目主要有《小姑贤》《墙头记》《王定保借当》《借年》《李二嫂改嫁》等。在这几天里，天刚抹黑，锣鼓就敲响起来。人们迫不及待的吃点晚饭，扛上椅子、凳子，穿上厚厚的棉衣、棉鞋，聚到戏台前来看戏。全庄人十有八九都赶来看戏，邻村的也有不少人过来看戏，戏台前人山人海黑压压的一片，坐着的，站着的，踩着板凳的，爬到树上的。别看这么多人，秩序却非常的好。因为那时没有麦克风等扩音设施，又是在露天演出，有点动静就会影响演出效果。所以，大家都聚精会神的看戏，生怕弄出一点动静。有谁不小心弄出点动静，立即会遭到众人的白眼和抗议。人们的心被剧情牵动着，吸引着-----。正月里，正是天最冷的时候，山坡下的顺山风冰凉刺骨。但是无论多冷的天，戏都要看完的，没有人半途而退。特别是那些老年人，更是执着和痴迷，每次总是埋怨戏结束的早，没有看够过足瘾，恋恋的不忍离去。

看年戏，给我的童年带来极大的欢乐。长大以后我看过很多的专业演出，包括一些国家级的演出，从没有像儿时看年戏那样的兴奋、满足和痴情。我想这主要是生活水平的极大提高和文化生活的极大丰富的原因所致吧。就像那一年一度的“春晚”，开始的几年是那样的吸引人，那样的受欢迎。而今却总是有人埋怨节目不够精彩，不如前几年的好等。其实当你回看过去的“春晚”，就会看到“春晚”整体水平的逐年提升、逐年精彩。现在，文化繁荣、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中央电视台和地方电视台平时的一些文艺节目和娱乐节目有着很高的水准，吸引着人们的眼球。“春晚'的期盼力、吸引力对我们确实没有过去那么大了。回到年戏上，如果再有过去那种年戏，还会吸引我们那样顶风冒雪入痴入迷的观看吗？

曾经的年戏逐渐的成为历史，成为难以忘怀的留忆。每年的春节，当我和全国亿万人民共同观看最大的年戏——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时，儿时看年戏的经历总会浮现在眼前，我会想起“拉大锯，扯大锯，姥姥门前唱大戏----”那首永远记存的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