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碧的春色

云止于水

凝碧的春色
博山  云止于水

对面的山上还是一片荒芜，鸟巢依旧清晰，四起的烟岚，让山脉有了几分温婉。多是低首敛眉，看作业、备课、找学生、学习强国。清晨两节课后，总想坐一下，缓一缓神。春天早就来了，春意就被隔在窗外，隔在视线之外。

那日课间开会。下了第二节课，就急急去大会议室，没忘了抱一本书，纪现梅的书，时间瘦的，令人忧伤。等散会后，就想去操场走一走。

偌大操场，空空荡荡，远山如眉黛，近处烟柳如丝，入目的皆是秀逸的美好。那一排柳树，轻烟似的树梢，慢慢染了浅绿，有风四起，每一棵树都在飘漾，一大排此起彼伏的烟波，浮动间微微漾着嫩黄浅绿，竟是“春风似剪刀”也没法描摹的美好。高大的柳树，每一棵都有七八枝大的分支，远看是树干似铁笔勾画般的沉稳，把千条万条在风中飞扬的柔软牵住。是心有猛虎细嗅蔷薇意韵，柔美和阳刚，飞扬和安守，梦想和现实，都在一树树春色里荡漾，看似招摇，却无声无息。

有一只鸟儿飞来，轻轻落在柳稍间的枝干上，灵活地转动小脑袋，顾盼生姿，一会儿羽翼微微翕动，在高树之上，小的似乎只是一个点，却给树增添了无限神韵。

我静立树下，轻轻悄悄地向树的方向移动，想把它看得更清楚些，这是一只什么鸟，独自一人，也无限欢喜？等我离得树木近了，它竟轻轻展翼，飞在了柳稍之间，然后飞远，渐渐消失在一碧如洗的空中。

我收回目光，继续看烟柳飘漾。地下是一枝枝细长的柳枝，春来之前，就被人残忍地修剪了。靠近河岸的一边，柳枝一直拖到水面，它自几十米的树梢披垂下来，高过了铁丝的院墙，高过了对面的楼宇，凌然翩飞于万丈红尘之上。要得自由，真的需要达到一定的高度，不然，也徒唤奈何。

忽然想起一句唱词：“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这是《牡丹亭》“惊梦”里面杜丽娘所唱。耳边想起柔漫悠远的声音，水磨腔犹如行水流水滑过，昆曲来自尘世，却又离了尘世，天上人间，或喜或悲，唱来都是淡淡的、暗暗的，浓浓的却是听者的沉醉，心思情思已被牵动，直堕入那风月朦胧的幻境里。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此时，并无姹紫嫣红，却无端令人想起杜丽娘，她面对春色如许，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心生的却是惆怅，是轻柔得无法化解的寂寞。方有一梦后，死而生生而死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红楼梦》第二十三回中林黛玉隔墙听曲。一曲《游园》竟就听得心动神摇，站立不住，小小女孩儿，不过十二三岁，却已伤春伤己。明代才女冯小青曾诗：“冷雨幽窗不可听，挑灯闲看牡丹亭。人间亦有痴于我，岂独伤心是小青。”此刻，我能立在树下，看袅晴丝摇漾春如线，逃逸于繁琐外，也不过片刻之间，我不伤春，只是苦于生命消耗于诸多毫无意义的事物之间，不得脱身，也无端落泪了。

漫步在柳树下，轻轻唱起诗来：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不觉再一次泪盈于眸，那迷离幽微的心事，藏在字里行间，弦断有谁听啊？吟唱之后，再听，录音中竟有风吹猎猎的声音，是为裂帛。你听，风的声音，柳丝的声音，鸟鸣的声音，唱诗的声音，融在一起，是凝缩的一汪春色。

如许春色里，我要轻轻唱给你听，一首一首流淌自肺腑的诗词，直到你来。

辽阔之海

春来了，暖来了，日子也热闹起来了。

云止于水

辽阔之海 发表于 2019-3-21 12:58
春来了，暖来了，日子也热闹起来了。

春过半，乡村还是春寒料峭，这几天风声呼啸，气温又低了不少，一切春意都在心里。感谢海版留评鼓励，祝福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