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香如故

云止于水

其香如故
博山 云止于水
                                                                             
     腊梅

“咱校园里还有梅花呢。”一听到梅花，我的耳朵比谁都灵。来到此处已经近六个月，我竟不知。思慕已久的梅花，其实近在眼前呢。

漫步在杭州街道上，随处就可以看到梅花，一株，两株，三五株，生在路边，长在水湄，灼灼的一片嫣红，或是一树淡黄，微雨中，暗香也染了水汽，极淡极淡的气息，微不可闻。那是烟雨中的梅花，而梅花的气息是江南的，冷香中带着甜美，一如江南的女子。而腊梅，一入梅丛，便是若有若无的暗香了，她萦绕于身侧、鼻息之间，恍若清影素颜的女子，泠泠中自有一分冷香在。

最早是在因园，见到腊梅。通体嫩黄的花朵，蜜蜡一样的色泽，未开时，含羞欲语，色泽通透，一树的未打开的清香，藏在一丛绿竹，一块假山之后，背面是曲折回廊，高高在上的几个红灯笼，和淡黄、浅绿衬在一起，不觉呆住。

后来，机缘巧合。恰在附近，步行，不过十几分路程。无人踏足的所在，清幽寂静。直奔而去。那一小树腊梅开过半，树下，是含苞的、败落的腊梅。盛开的腊梅，每一瓣花都薄如蝉翼，丝绸一般光滑，透明得如同映在水中，花心是奶白的，似一小小的灯盏，把整朵花映亮，看花人也在一瞬间通体明亮了。

凑近了看，斜斜侧身到枝稍间去看，看完了这一朵，又看那一朵，似乎每一朵都相同，却每一朵都各具神韵，偏偏这些花朵朝向下面，不多的几朵朝蔚蓝的天空打开，我却看不到，想拍好一朵腊梅，不是易事。索性，只用眼睛去看，用心去感受。

迷蒙中，有奇特的香味，遥遥而来，似檀香，又有不同。四下找寻，附近还有几枝白色枝干，上面零零星星点缀几朵黄花。细看，和腊梅相似，却是每个花瓣都是尖的，花心之外，还有一层紫色的花瓣，幽香正是从那儿散出来的。其后是圆形的轩窗，墨色一般的黑色，一下子令人沉到深潭之中，却衬托得几枝梅多了书卷之气，江南之韵。

不知道它的名字，因花瓣里色泽深红至黑，就以“墨梅”唤之。后来，才知道，这种花叫腊梅，根据花色不同，分素心梅和荤心梅，全花都是蜜蜡色的是素心梅，花瓣中有紫红的是荤心梅，也是鲁迅先生在《雪》中写到的罄口腊梅，更为喜欢的是另外一个名字：檀香梅，这花香的确和檀香有相似之处，你闭了眼，闻香即可知它就在附近。

古人所问询：寒梅著花未，就是问的腊梅花吧，冷香幽淡，远隔千万里，也萦绕在异乡人的鼻息之间，殷勤询问，绮窗前，那一树花香，竟是乡愁寄托之处，凝眸思恋之物。

后来，查阅资料，方知原来腊梅竟然不是梅花。李时珍《本草纲目》称：“此物本非梅类，因其与梅同时，香又相近，色似蜜蜡，故得此名。”蜡梅因与梅花一样在冬春时节盛放，且都是先花后叶、有香气，因而被称作梅。可二者有明显不同，腊梅为腊梅科梅属，是落叶灌木，与梅花相对疏远。梅花则为蔷薇科李属，是落叶乔木，与樱花、李花、桃花的关系更为亲密。怪不得总觉得这些花如此相近。

那日，路过，博山公园，只有迎春花初开的时节。忽然，一阵熟悉的幽香远远而来。有故人在此啊。寻之，果然。一大丛腊梅，疏疏落落的淡黄花朵，轻烟一般，在春色里瑟瑟生香。我立在路边，任熟悉的檀香弥散了周身，周围的一切都淡下去了。北方初春，温度尚在零度左右，即使腊梅，开得也晚，但总是凌寒而开。有人咏之“色轻花更艳，体弱香自永”，有人赞之“冰姿梦里慕姚黄，滴蜡凝酥别样妆”，就是所见了，是我写不出的绝妙。

古人并不深究腊梅是否与梅花同属，我亦是知之即可。依然把它当做梅花。此梅不是“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的梅花，也不是“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的梅花，腊梅先于梅花两月开放，是寒梅，是冷梅，是一枝“春信”，比迎春花更早吐露春的信息。

想起在杭州，雨里漫步等候，忽然迎面而来的一缕缕幽香，就把人怔在原地，那一树淡淡的鹅黄，被雨水洗得又薄又亮，素颜未改，却已是凋败之态了。脚下，有一朵落花，拾起来，放在鼻尖，竟还是那样熟悉的幽香，直入肺腑之间。香如故啊。不觉眼底有泪。

去校园寻找腊梅，在入门处左边的树林里找到了三两棵，有的含苞，有的已然盛放，却伶仃得可怜，没有南方的湿润水汽，没有江南适宜的温度，干旱贫瘠之处的腊梅，楚楚可怜，别有一番逸韵。在北方的大地上，它依然生长，虽如此憔悴，花瓣上落有尘埃，却掩不住有冰姿雪魄，令人心动。熟悉的暗香悠悠而来，即使只有一朵，也掩不住那一缕冷香入怀。采一朵开得好的，放在掌心，不知身之所在。

放梅花于书页上，掌心有一缕清香留痕，像是依依难舍的一缕情思。

前世，我也是一树梅吧，疏影横斜，无意于人间繁华。


                  檀香梅

                 梅花

玉静心明

梅一样的女子，才会懂得梅的清冷，高洁，悠远
也才会在纷扰的尘世，开出属于自己的花朵，不惊不扰，素心无尘

云止于水

感谢玉静姐姐留评，鼓励！

一马平川

好美的花，好美的文，其香如故，真乃美文也，赞

一马平川

好美的花，好美的文，其香如故，真乃美文也，赞

一马平川

好美的花，好美的文，其香如故，真乃美文也，赞

云止于水

一马平川 发表于 2019-3-27 17:17
好美的花，好美的文，其香如故，真乃美文也，赞

感谢您阅读留评鼓励！

云止于水

玉静心明 发表于 2019-3-27 16:27
梅一样的女子，才会懂得梅的清冷，高洁，悠远
也才会在纷扰的尘世，开出属于自己的花朵，不惊不扰，素心无 ...

玉静姐姐的几句短评，竟是一阕小令，读之，欣然。感谢您阅读留评鼓励！

高山流云

放梅花于书页上，掌心有一缕清香留痕，像是依依难舍的一缕情思。真是其香如故也！

云止于水

高山流云 发表于 2019-3-27 19:54
放梅花于书页上，掌心有一缕清香留痕，像是依依难舍的一缕情思。真是其香如故也！

郑老师细读，鼓励，也是一缕暖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