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宋庆法 于 2019-3-29 08:30 编辑
“小喇叭”开始“广播”啦 临淄 宋庆法
东山凹里隐蔽着一处不大的世外桃园,不熟悉的很难找到,原先去过几次,都是为了品尝桃子,近几年几乎要把它忘记了。
想来正是欣赏桃花的季节,就顺着山路觅过去,约莫快到的时候,停下脚步,站在高处寻找路径,新修的盘山混凝土路面不是很宽,可好走了很多,想象中的桃园应该不是很远了,按说也能看到那一树树的桃花,眼前连桃花的影子也没有。
问一过路的老乡,他说:“原来的桃园因品种的问题,已经改成核桃园了。”
怪不得呢!现下核桃树还刚刚萌芽,看桃花又成了一种奢望,只得打道回返。“咯噔咯噔”走在排水沟盖板上,瞥一眼崖坡,闪出几株熟悉的影子,莫非是?已经过去一段距离了,折回来,蹲下,扶好眼镜,仔细打量,是它,就是它,它早已储藏在童年的影像里。
最早认识它,是在土围子墙边玩,和平年代围子墙的作用不再,几乎到了土崩瓦解的程度,围子墙上成了孩童们嬉戏闹玩的乐园。
没有“三味书屋”的约束,各种野花野草长得不少,最喜爱的是那种叫“炮仗棵”的植物,早春天从冬眠中苏醒,在阳光下伸展出几片类似白菜叶片,叶子呈青黑色,在孩子们的眼里,叶子的吸引力远远不及那花儿。
“炮仗棵”偏好贫瘠的沙质土壤,靠一点点根系就可繁殖,墙根、路旁甚至岩石缝隙中都能见到它的身影,全身长满细毛,中庭的茎干不是很高,挑着多少不等的喇叭花,摇曳着一簇簇春光。
一般情况下,开放的花儿似个小喇叭,喇叭口里吐着芯子,招惹的蜜蜂啦,蚂蚁啦和一些不知名的小虫虫啦,忙里忙外爬进爬出。那时不知道昆虫们是为了吸允它的甜汁,用手赶走它们,也不知谁教的,把花筒子一个个揪下,扒掉花蒂,嘴对着柱孔吸允“喝酒”,唾液立刻充满一阵甜丝丝的味道。有人形容花苞恰似女性的乳头,干脆有的地方就叫它“妈妈酒儿”或“婆婆奶”。
喝完“酒”,还不放过它,把花大头揉搓一下,从花屁股端吹进去气,到花筒子鼓起肚子皮后,两手使劲一拍,就能听到“啪”的一声响,是所谓的“放炮仗”。由此猜想,“炮仗棵”名字的起因不言自明了。
不只是有甜汁、能“放炮仗”,以至于乡间还有民谣:“小儿哭,小儿闹,小儿哭闹是个小跳蚤,打碗花红,地黄花黄,姥姥抱着不想娘。”
后来读到苏东坡的一首诗:“地黄饷老马,可使光鉴人。吾闻乐天语,喻马施之身。我衰正伏枥,垂耳气不振。移栽附沃壤,蕃茂争新春。沉水得稚根,重汤养陈薪。投以东阿清,和以北海醇。崖蜜助甘冷,山姜发芳辛。融为寒食饧,咽作瑞露珍。丹田自宿火,渴肺还生津。愿饷内热子,一洗胸中尘。”方知道它上学的名字叫“地黄”, 因其地下块根为黄白色而得名地黄,根部为传统中药,是“六味地黄丸”其中的一味。
曾经因病与“六味地黄丸”打过交道,可并不知道它就是药店里的地黄,它能为人祛病驱邪,把生命蓄在根茎,隐于地下,不起眼的花蕾,恪守着花期,激情到来默默打开。
“麦死春不雨,禾损秋早霜。岁晏无口食,田中采地黄。采之将何用?持以易糇粮。凌晨荷锄去,薄暮不盈筐。携来朱门家,卖与白面郎。与君啖肥马,可使照地光,愿易马残粟,救此苦饥肠!”白居易用诗歌记录了穷人挖地黄,到富人家去换马吃的粟,用来以充饥的场景。
春风起,地黄爱凑堆儿,不管是一株、一簇还是一丛,娇艳妩媚的词儿与它不沾边,奉献出的是豆蔻年华,朝向四面八方开的小喇叭花儿,向世间播送对大地的赞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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