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铜灯(小小说)

那慕汗

一盏铜灯(小小说)

桓台 张誉腾

老张祖祖辈辈居住在这座繁华的城市里。

他是一个铁匠。因为他天天生活在高温环境下，他的皮肤被炭火烤得黝黑，穿的衣服也被铁水烧出了几个破洞，漏出他那黝黑的身体。他已经四十多岁了，单身一人，每月的工资少的可怜，独身一人在城墙根下的一间破砖房里勉强度日。他觉得，这座城市的繁华是与他毫不相干的，他只是一个打一辈子铁的平凡人，根本没有工夫去和一些金发碧眼的洋人喝酒吃肉。

有一天，他突然想好好地犒劳一下自己。而且，自己的生日也快要到了。虽然几十年没过了，但他还是想给自己一些惊喜。平时，他总是在一家古玩店前徘徊，对店里的一盏铜灯心仪已久，只是苦于囊中羞涩而不敢进店仔细端详那盏铜灯。那天，他终于鼓足了勇气，带着他攒了五年的工资，来到了这家店门口。

这家店年代久远，有着古色古香的门面，上面还有几个鎏金大字。几个戴着墨镜的富家子弟出出入入，丝毫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他低着头，整理整理自己破烂的衣服，向那家古玩店走去。

他走进古玩店门，拿起一座造型精美的油灯—这盏灯貌似清朝的，当年好像也是用上好的黄铜打造的。此时，他正在仔细地抚摸着这盏灯上的花纹—也许因为年代久远些，颜色也变深了。他细细地抚摸着，嘴上还嘟囔着:“多么好的铜啊！多么精致的灯啊！老板，这……这个多少钱？”

他叫了几声，却无人答应。他便端着那盏铜灯，走到一个看着像店员的人身旁。他不好意思碰他，便轻声问道:“老板，这盏灯多少钱？”那个人貌似就是店员。他显然很高兴别人叫他高好几级的称呼。但他注视了一下老张那破烂不堪的衣服，鼻子里先是轻声“哼”了一下，轻蔑地说:“五十大洋，少了不卖。”

“五……五十？”他张着嘴，腿抖得像筛糠一般，牙齿把嘴唇咬得发白。

“怎么？买不起？买不起出去，别来打搅爷的生意！”“买……买得起。”他已经开始结巴了。他颤抖地将手伸进衣袋里，摸出几十个已经乌黑了的银圆和几串铜钱—尽管当时它已经不流通的铜钱了，但他还是将铜钱拿了出来，哆哆嗦嗦地放进了店员的手里。“那可是我五年的工资啊！”他鼻子一酸，小声嘟囔着。

“什么？大声点！”店员一边冲他吆喝，一边数钱。数来数去，貌似多着几块，但店员没告诉他，而将多出的那几块连同五十大洋揣进了衣兜里。“够了。抱着你的灯，走吧。”他显出不耐烦的样子。“好……好……”他用袖子擦着眼，抱着灯出了门口。他坐在门口的台阶旁，低声哽咽着，抽出一根洋火，点燃了芯子。霎时，火苗升起。“好看！真好看啊！”他破涕为笑，吹灭了火苗，抱着灯回家了。

“好啊……好啊”他一路嘟囔着，一会哭，一会儿笑。没人知道他为什么哭，也没人知道他为什么笑，甚至把他当成了经神病—貌似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为什么哭，为什么笑吧？

(作者是桓台实验学校七年级十一班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