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 秋

大街北平

拾秋
张店 大街北平

拾秋就是在秋收之时去捡拾那些收割后遗落的粮食及农作物。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秋天是收获的季节，春华秋实，果实累累，处处漫着丰收的喜悦。秋收不同于夏收那样的单一，五谷杂粮、芝麻花生、核桃栗子、红枣苹果、棉花白菜、大葱萝卜等品种繁多的农作物都是收获在秋天的，是人们赖以生存的食物和用物的主要来源。“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人们珍爱粮食，希期颗粒归仓，历来有着拾秋的习惯。特别是在那生活困难的时期，家家户户都会去拾秋，捡拾一些遗落在田间地头的农作物来作为生活的添补。

小时候，我经常的和小伙伴们去拾秋。那时农村许多家庭粮食不够吃的，秋收的时候，妇女和孩子们就会到坡田去拾秋。拾秋的范围很广，最主要的是“倒地瓜”、“哄棉花”、“捡棒子”、“拾豆子”等，有时也去山上摘拾那些野核桃、柿子、软枣、酸枣等。如果再广义一些，到田地里去刨高粱根、捡玉米桔、拾大豆杆等等，用来做烧水做饭的柴火，也是属于拾秋的范畴之内的。这其中“倒地瓜”留下的印象最为深刻。这是因为，地瓜生长在地下，人们刨挖地瓜时难免会遗留一些深藏在地下，只要你肯下力“翻倒”，就一定不会空手而归的，所以参与“倒地瓜”的人最多。当然，这些地瓜都深埋在地下，需要你一锨一锨的将那块地倒翻一遍才行（这就是为什么称之为“倒地瓜”的原因），是个很下力气的活儿。有时候倒上几十掀也挖不到一块地瓜，而你的手掌却磨起了血泡。半天下来，你能“翻倒”上几斤地瓜，就十分的心满意足了。相比之下，“捡棒子”、“拾豆子”等不用翻锨抡橛的，倒是最适合孩子们来干，但收获也小。因为这些庄稼生长在地面上，人们收割时都很精心，鲜有遗漏。在那惜粮如金的年代里，又能有多少遗落的粮食让你捡拾？

拾秋虽然艰辛，但也给我们带来了一些“苦中之乐”。在坡田里，掰一段玉米秸、高粱秸嚼吃，其味不亚于甘蔗；山坡上柿子通红熟透，我会像猴子般爬上树端摘几个下来，用嘴吸着吃，清凉甘甜；把“倒”来的地瓜、胡萝卜，捡来的玉米、豆子等用火烤熟，真是好吃极了，那记忆似乎永驻在舌尖上，至今难忘。呵，还有那漫坡遍野的蚂蚱，此时也笨拙起来，扑捉起来十分顺手，不一会就可捉到一大串（用草杆穿蚂蚱）。坡野里有许多的野兔，有时也能惊起几只山鸡。手气好的话能捉住一只野兔、山鸡什么的，那生活可是大改善了。最有意思和收获最大的是从田鼠洞里挖粮食。秋收时节，正是田鼠盗粮储粮之时，一个田鼠洞里藏有十几斤的玉米、豆子等，挖出来可就“发大财了”。挖田鼠窝需要一定的技巧，要会识别田鼠洞，知道里面是否存有粮食。如果带上一只狗，寻找鼠洞就容易多了，狗嗅觉灵敏，藏匿田鼠的洞穴，狗就会嗅到。挖鼠洞时要先将一根树枝插入洞内，随着挖掘将树枝不断插进，防止鼠洞塌陷堵塞洞口，使你找不到洞口去向。田鼠很狡猾，有时还会造些假洞穴迷惑你，所以很多情况下，会使你无功而返。记得有一次四舅带着我们去挖鼠洞，就成功的挖到了一个鼠“仓库”，里面竟储藏着十几斤的豆子和玉米。四舅脱下一件裤子，扎住裤腿，将其装盛起来。我们一路欢歌的将豆子玉米背回家。

随着人们生活的逐步提升以及机械化收割机的普遍使用，拾秋已渐渐的淡去。现在大多数农村已基本没有拾秋的了。倒是一些城里人，如今把拾秋当做了一种消遣、一种休闲、一种乐趣、一种记忆，常常利用闲暇的时间去拾秋。其实主要目的是放松心情寻找乐趣，并不在乎收获的多少。我的一位同学曾在张店区机关工作，退休之后就特别喜爱与同事们结伴去附近农田去拾秋。每年“倒”“拾”的地瓜、胡萝卜、豆子、玉米等竟有一二百斤。他说，并不是缺少这些东西，图的是那野外的空气和阳光，要的是那份休闲和放松，得到的是锻炼和乐趣。

这几年的秋天，我和妻都要有意无意的去“拾秋”几次。当然这与小时候的“拾秋”是截然不同的，现今我们的“拾秋”是无意而为的，为的是休闲与快乐，为的是寻找回忆的感受。

在山海龙城小区（烟台牟平）的附近，有山坡、农田、菜地、果园、苇地等，我们特别喜欢到这些原生态的地方闲游。那日，我和妻子去山坡散步，正遇上有农户在刨挖收获地瓜。这样的场景已久违了许久，那一垄垄的地瓜，让我欣喜不已。我们跑到地里抱着大地瓜拍照，还轮镢舞锨的帮人刨地瓜，重温了一番曾经的农时农活。下山时，看到一块收获过的地瓜田，一种拾秋的欲望骤然兴起。我和妻子开始在田里寻找起来，不一会就捡拾到几斤大大小小的地瓜（可惜没带工具，不然收获更丰），妻子还顺便采摘了一些鲜嫩的地瓜秧叶。回家后，做了地瓜粥，蒸了地瓜叶巴拉，那饭量竟比平时增了三分。

深秋，菜园里的许多蔬菜正是清秧的季节。那些拔掉的秧枝或遗落在地间的秧枝上仍有不少的果实，我和妻子在菜园散步时也顺便的去摘拾了一些茄子、辣椒、扁豆、南瓜等（也算是一种拾秋吧）。有次，一位朴实的菜农还慷慨割了几斤韭菜送给我们。哈哈，让我们一连几天没有去商场购买蔬菜吃。妻子高兴地说：不花钱还能吃上放心菜，这真是好事呀。

其实，我们所谓的拾秋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拾秋，与过去的拾秋是迥然不同的。那不是生活所需，更不是生活所迫。我们的拾秋亦不是有意而为的，是随意的、是休闲的、是快乐的。是一种对遥远过去的回忆和重温，一钟对乡思乡愁的追旧与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