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集

宋庆法

逛集

临淄  宋庆法

小镇上有一处集市，逢集，附近的人都要去赶一趟，主要是买菜买肉和日常生活所需，摆摊的商贩们，等不及太阳晒着腚，早早占据有利地段，利用事先录制好的小扬声器，南腔北调地吆喝着，不外乎是王婆卖瓜的那些话，喧嚣声隔几里地都能听得到。

年初的那几天，集市是沉寂的，一般是人们忙于过年，再说年前置办的东西够消耗一段时间，没人摆摊卖货，也就没人去赶集了。

今年又有点特殊，为了防控新冠肺炎，别说是赶集上店，出家门口也难。依照往年的惯例，不等到正月十五，做买卖的就已经开集，遇上采取防控措施后，摆摊的赶集的一直窝在家里，静候哪天传来好消息。

自从劝返点撤除以来，听说可以赶集了，又值清明假期，我这个几乎不赶集的人，也萌生了去集市上逛逛的想法。

这是个自发集市，在一座高架桥下面。集上早已经人流如织，我在远处驻足，望着这样的画面，很自然想到了《清明上河图》，只是景物的角色互换了位置。桥上是不准许也无法摆摊赶集，来来往往的大小车辆，混杂着发动机音，鸣笛声响，形成一种动态图。名画上桥下河流中，画舫舟楫穿梭，这桥下才是一字摆开的集市，足有几公里长。

不管是摆摊的还是赶集的，人们的脸上比平时多了一样东西——口罩。

我来到一个菜贩的摊位，看到那青辣椒很是喜人，一个个像一把把绿色的短剑，问价道：“多少钱一斤？”

菜贩见我问，赶忙说：“四块。只剩些好的了，那些便宜的都被开饭店的那个老板娘买走了。”

听她这么说，我涌上一阵酸楚楚的感觉，平日里下馆子吃的那些菜，固然是些便宜货。这个摊贩的青菜品种比较全，问她：“你是从哪里贩来的菜呢？”

“哎呀，我们要去很远的寿光进货，车马人夫这费那费的，挣出油钱来就知足了。”东行不知西行利，实际上摊贩们都会来这么一口。

有句话说“千里不贩樵”。诚然，现在没有刘海那样的樵夫了，也没有贩樵的。我指着她的青葱说：“‘鬼精鬼精，不敢贩葱’，人都说‘千里不贩青’，你的葱咋这么旺鲜呢？”

她抿嘴一笑说：“现在交通这么方便，百十里地的路程，早上从地里薅出来，也耽误不了你中午吃。”

越过卖肉、卖服装杂品的，靠中间地段，一小型箱货旁，有一位卖花姑娘守摊，引人注目的花卉是火红的三角梅。南方的三角梅室外露地长得很是繁盛，类似于蔷薇；北方的三角梅大都在花圃里越冬，姹紫嫣红的苞片，给人以奔放、热烈的感受。

家里的花，一年下经过我这个植物杀手的折腾，也都在死亡线上挣扎，看到这三角梅，左端祥右思量，便有想买一盆的意思，问：“这三角梅多少钱一盆？”

没成想她一边笑着，一边甩过来一句：“不要钱。”

不要钱？就是做义工也不能亏了本啊。她见我疑惑，跟上一句：“要钱多伤感情啊，扫码就行。”

原来是她用有这句话等着我，“别闹了，实话多少钱吧。”

她没有正面回答我，说：“今天来买花的，都看上了这种，总是先问这花叫什么名字，你是第一个知道叫三角梅的，看你很懂行，别人三十，你要二十。”

我像捡了个大便宜，挑一盆中意的，结了账，搬着往回走，遇上有熟悉的人，他们会问是什么花，我都一一告诉他们：三角梅。

今天这个集，没白闲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