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怀先师（二）

爱真

四

    赵老师神奇的传说，源自他高深的武功。提到他的武功就不得不提及大师马晓合、张绍三和北京牛街的白猿通背拳。

    公元1866年（清同治五年），北京城里热闹非凡，各地武林豪杰汇聚京城，三年一次的武科考试即将拉开大幕。此期间，却发生了一个牛街摆地摊的小商贩只用一招便将一位武功高强的武举打翻在地的事情，轰动了武林界。这个小商贩就是马晓合，回族，最早练习的是弹腿。清咸丰年间，拜来京做皮货生意的山东人石鸿胜为师学习白猿通背拳，白猿通背拳是一种古老的拳术，以猿背或猿臂取势而得名，俗称“通背猿猴”，渊源可上溯到唐末宋初，创始人是陈搏，后传给司徒玄空。马晓合是北京牛街白猿通背拳第一代先师鼻祖。关于马晓合的武林轶事很多如：“菜市口怒劫镖车”“米市胡同打武举”“圣恩寺比武”“妙峰山要镖”“南横街东口小东庙烧法船比武”“六月初一南掖门（现右安门）外中顶庙进香”“少林会比武”等。他将白猿通背拳改名为行拳二十四手，以打桩、打袋、穿甲对练主要训练方法。当时牛街地区回族摔跤名家很多，如闪德保、老钱三、尹贵保，杨双恩，又有京城摔跤名家宛八爷、瑞五爷、关文爷等人先后都来牛街切磋技艺。因此，马晓合又将二十四式与跤法巧妙地结合起来，具有打中有摔，摔中有打的特色，实战性极强。牛街白猿通背派还研制了一些独门器械，其中有欺离棒，杆子鞭，戥壳皮，天罡刀，断门枪。北京牛街白猿通背拳的传承，第一代传人：马晓合，第二代：侯锡荣、米长青、张少（绍）三、王贵祥等。张绍三就是马晓合徒弟中最出色的一位徒弟。

    张绍三，名，张玉，号绍三。他五岁时开始习文，十岁习武，有太极、八卦、六合、炮垂以及白猿通背拳等。清同治光绪年间，二十岁左右时的他凭借着文武双全的功夫，考进了皇宫的善扑营，任职善扑营总教头。1901年（光绪二十七年）清廷废除武举制，解散了善扑营。回到民间的张少三在牛街开门收徒，使白猿通背拳在牛街地区得以普及推广，培养了和造就了众多武林豪杰。赵瑞林就是其中佼佼者之一。他应该是牛街白猿通背拳的第三代传人。关于他的身世，几无留存资料，从本文作者起草的一段碑文小传可大致的了解：

    赵瑞林（1893—1981），原名振祥，山东省淄博市临淄区金岭镇人。父业贩牲，母刘氏驻济南清真寺女阿訇。林幼寄托伯父，童年始往济南。初入镇守使马良山东武术技术传习所习武，得查拳二代传人杨鸿修真传，拳、械、跤俱佳，十八岁进取为辅导员，二十岁于北京考取国术教练资格。后拜白猿通背拳二代传人张绍三为师，功夫成就。遂拜访各地名师，广交武友，鲜有敌手。技击精湛，腿功罕见，人谓赵铁腿，传奇甚多。因不屑济南当局亲日，赴东北访师会友，后任张作霖部国术教官，继而辅佐少帅张学良任近卫队警官，“西安事变”后，良陷囹圄，林遂解甲故里，承包金岭铁矿沙石场一处，时倭寇横行，经营惨淡，弃而以农耕卖饼为业。布衣草堂，谢邀拒授，安于蹉跎，无疾而终。娶妻二房丁氏、马氏。丁氏生四子，长子忠钺传闻于台湾至今无讯，次子忠凯亡于孟良崮战事，三子忠威药不对症暴卒，四子忠杰车祸罹难，均无后人。然至耄耋，授徒点滴，得真传者甚微，多以承其神勇自豪，且常聚习缅怀……

另有外省武术回忆文章记载道“民国年间，沈阳清真寺扈清阿訇设场授徒，他为了传授弹腿、查拳，不辞辛苦，一面讲经，一面授武功，他的主要门人有赵瑞林、李锡文、马庆武、金满堂等。由于他授业精心，教导有方，他的立门人赵瑞林，李锡文，后来成为著名的武术家，被武林公认为查拳大师，当时山东督办又马良暮名将赵瑞林、李锡文请去，传授弹腿、查拳，后来他们复回沈阳，张作霖听说他们武功好便聘为奉天讲武堂的武术教官，同时在回回营设场授徒。”资料提及，窥见一斑。

五

    1981年春夏之交，赵老师永远的离开了人世，他带走的不仅仅是他高深的武功，还有他们那一代先师们拥有的非物质的内涵，那些骨子里对敌制胜的勇武精神，那些尚武崇德优秀的品质。诚然，在赵老师退隐乡村时期，我们几个徒弟没有得到多少真传，但是，对其缅怀敬仰是真心永存的。我们每年至少要聚会两次，一次是春节期间团拜，一次是清明节期间给赵老师扫墓。一切的形式都是为了全部的内容，更多的是缅怀先师门留下来的非物质的精髓。我曾经感叹道“从前寻找师傅很难，如今是物色徒弟更难”。然而，令人欣慰的是白猿通背拳已经被北京市公布为非物资文化遗产保护项目，我的家乡金岭镇也有一些有志青少年跟着我当年的“对子”胡振江学习白猿通背拳。春节后的某个周日，我来到胡振江的农家小院里，见到了一群生龙活虎的学生，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应邀讲了一课，主题词就是“对敌”“制胜”“尚武”“崇德”，我想，这种非物质的宝贵遗产必须要在他们这一代了得到传承。

    有人会说，武术不就是强体健身自卫嘛，此话并没有错，但是没有指出出武术的本质和目的。我认为，武术的真正本质和目的是“对敌”和“制胜”。虽然随着冷兵器时代的远去了，武术强身健体的功能越来越突出，但是“对敌”和“制胜”永远是它的生命之本。如果阉割了武术的“对敌”“制胜”之睾，只能是一个虚美的公公。在农耕时代，冷兵器时期，一个家庭，一个团队，一个民族，一个国家，如果不被外部势力侵犯，靠什么？是勇武的进取精神，是尚武崇德的血性汉子，这也中华民族几千年的生生不息的根本所在。如同“当今中国举足轻重的国际地位，鼎言世界的底气，归根结底就是我们拥有且拥有一定数量的核武器”。

    诚然，中华民族是热爱和平的，但是，当那些血性的基因逐渐被淡出和流失的时候，当民族逐渐老龄化甚至是雌性化的时候，当为“几个暴徒追得千余人四处逃散”的时候，我们不能不呼唤强健的体魄、血性的汉子和勇武的精神。缅怀逝去的先辈，面对非物质遗产的精髓，我们常常感到的是隐隐的心痛。（4855字）

                                        2015.03.25  

《淄博晚报》2015.04.03

淄川孙丽红

已是有段时间没见到爱真老师了，感动您的鼓励，问候并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