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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花开花谢 于 2015-7-27 11:50 编辑
又见国槐开
临淄 孙志平
放暑假不久，国槐就开了。玲珑剔透里闪着微微的绿，虽然不起眼，细端量却是美且净。花儿是自然界的精灵，迎风绽笑谁都喜欢，可是再美的花也有零落成泥香消玉殒的时候。在黛玉眼里落花是堪怜的，一曲《葬花词》痴了多少人？但于普通人，即使笑在枝头再俏丽，落地也就成了垃圾。临园的清洁工人都是上了年岁的老人，他们做事比较认真，每天早上都一一将角角落落里的落花打扫干净，即使因为修路也从没有哪天停下他们手里的扫把。暑假前开始修的路，已经有了样子，只是还没有最后完工，停车位自然也不能用。落花声里晚回家的人，找车位就成了极令人头疼的事儿。
按下开启键，灯光闪过，咔吧一声车锁落下。车后面的一高一矮俩美女对望一眼，一脸开心，好似突然捡到了宝贝。嗨，我开车，能给对方送去欢乐，很有成就感。面上装糊涂，其实心里清楚，必是昨晚将车子停在居委会前面，如今碍事了。果然，刚刚拉开后备箱，准备取出小车拖把掸掸尘土时，对方过来了。
“姐，您的车？”虽然自己不面带菩萨的善相，怎么说也不像撬门落锁的偷儿呀。光天白日的大早上，哪里有本事去开启人家的车子？这话问的。眼见对方年纪轻轻，说话时羞涩飞在脸上，不忍心调侃，只连连点头说是。“今天有检查的，我们主任说了，居委会门前不能停车，路沿石下面就更不能停了。我们在这里等了您许久，不知道怎么联系，还好，检查的来之前您过来了，否则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不好意思啊，我马上开走，可是如今临园到处修路，把我原先的停车位占了，稍回来晚了，到处找不到停车的地方。您说说看，我该停哪里？”我非伶牙俐齿，也非故作难为，只是好不容易见到居委会的领导，当然得诉诉一段时间来心里的苦水。
“今天有检查的，您多担待吧！”年轻人未及回话，不知从哪里来的胖姐替她解释。这个人我见过，曾经到家里做过人口调查。胖也就算了，黑得可以，又加上长相奇特了点，如今清楚记得初为她开门时心里的七分讶异三分怕，哪里想到在这里又遇上了。“您就在这附近住吧，最近经常看你将车停我们办公室前面。大家天天进进出出的，有时候还要搬自行车，真怕给你碰了。今天，您停我们门前路沿石下面，那就更危险了，来往的车这么多，间或还有工地和运送垃圾的大车经过，万一刮了蹭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胖姐的话绵绵的，像打太极一样一句接一句，让我连插言的机会都没有，且句句在理，仿佛全是在为你着想。这就叫语言的艺术吧，我算是见识了。“妹妹头上是什么？”还没待我反应过来，对方已经伸手，取下一朵国槐，托给我看。小小的槐花，在她胖大的手心里闪着晶莹的微光。胖手轻轻一抖，那花如白蝶轻轻地飞落到地面。临园生活区别的没有，夏日里却是槐花满径，我喜欢这缤纷的落英。不成然，鬓发也染了余香。这样小小一朵微绿的不起眼的小花，竟然被这姐发现了，而且那么实在地帮我取下。一口一个妹妹喊着，就好像我们认识许多年，到有几分亲切了。“我们的路马上就修好了，到那时车就好停了，放心吧！”她有特异功能，能探知你心底的秘密，未及开口，就已经将我的话生生地堵回去了。
极佩服眼前的人，将你说得无言以对，虽然并不喜欢她的多话，还有被那双眼透视得不自在，故而乖乖将车开走。
送孩子回来，那位清洁工大爷还在楼下一点一点地清扫，楼两边都在修路，再扫又能干净到哪里？猛然想起今天有检查的，嗯，怪不得。避开东边大爷撩起的清尘，转身往西，到物业处交水费。楼西头被掘得一片狼藉的路边一位大妈擎着高高的杆子在采槐米，《诗经》里有采蘩、采萍、采薇、采葛，还有采采芣苢，怎么不见采槐呢？毕竟槐是自周被封为国树的。有些笑自己胡思乱想，赶紧到北边交水费是正经。交费回来，大妈还在辛苦，槐树太高，她够起来很吃力，有些望槐兴叹。想想因为修路大多被剃光了的槐树，偶尔被剩下一棵半棵完整的，还得被这个折了那个采，做一棵槐树不容易。在风雨里站上千年，它得经受多少蹂躏与波折？
“你这个大嫂子怎么这样？”还没来得及对槐叹息，迎面来的一嗓子直把我吓了一跳。刚刚的清洁工人，抱着一抱刚刚被折下的槐枝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今天有检查的，我前面清扫了，后面你就给扔得满地都是，你说，你说，这算怎么一回事？”一肚子抱怨。“我在这边，怎么会扔到那边去？你这人也真是，不问问清楚就随便冤枉人。”对方的声音更高。“不是你还有谁？一早上我都守在这里，就看你一个拿着杆子，你说，不是你还会是谁？”比之刚刚的抱怨多了三分气愤。“你这人问得，我怎么知道还有谁？我是拿着竿子，可是你看到我往这边扔了？没亲眼看到的事就不要瞎说，小心我告你冤枉人。”对方一脸无辜，语势咄咄逼人。“你还告我，你往哪里告我？乱扔垃圾还有理了？”大爷依然高着嗓门，但气势依不如刚刚，想来他确没有亲眼见到是对方丢下槐枝，这是一个认真又憨厚的人。“我没往你那边扔，凭什么冤枉我？不告你告谁？”高又尖的声音一直追到单元门里面。
忽然又想退回去，看看突起的战争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结束？输赢又如何？心里又笑，槐花年年开，落花里的故事年年不同，谁又能分得清楚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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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7-24 21:46: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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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7-25 04:16:5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