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

睦众

      腊月二十三夜，乡村厨房里的灶神画要揭下来，习俗曰送灶神或小年（除夕夜，新灶神画再贴上去，岁岁年年，周而复始）。送灶神的过程是很有意思的，几盘瓜果点心，一字摆在画前，点上香，几缕青烟向上袅袅升腾旋转，恍然间，似有一个白胡子老神仙，拿拂尘坐在一只仙鹤上飞天去了。香燃尽，重复点上，总共三次。最后，烧一些黄色的竹纸，在肆扬的灰烬里，跪下磕头。因为不是祭祖，整个过程都是大人忙碌，孩子允许观看可以不磕头。

      乡村的上空陆续零星响起燃放爆竹的声音，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令人亢奋的火药味，年的味道也就混杂其中悄悄地出现了。女人忙着制作正月里吃的馒头、煎饼，为每个家庭成员作一身新衣裳；男人清扫院落，粉刷室内墙壁，到集市上采购猪肉、蔬菜、烟酒糖茶；孩子衣兜里装着拆散的爆竹，一个孩子燃放爆竹，几个孩子捂住耳朵观看，芯子燃烧象蛇一样窜得飞快，紧跟着一声爆响，地上腾起一团黄土烟雾，场景煞是壮观。

   过了腊月二十五，年味渐浓。家家户户制作猪皮冻、酥锅、肴菜，满院摆开锅碗瓢盆，油锅里肴菜的香味在鼻孔里钻来钻去。集市上，小媳妇成群结对精挑细选自己的新衣裳。年轻的姑娘和小伙子掺杂在人群里嘻闹聊天。孩子们站在集市特定的一角，卖爆竹的地方，观看商贩踩着厚厚爆竹碎屑，一串串燃放爆竹，空气中浓浓的火药味，呛得嗓子不停地咳嗽，年就要来了。

   除夕，孩子被要求不准出院落，老实呆在家里。晚饭是吃饺子，小船一样两头翘中间凸起白色的饺子，倒进翻滚的热水锅中。一个个饺子静静的在锅底上等待着，转眼间，第一个饺子慢慢往上漂浮起来，接着二个、三个、四个…都争先恐后的，锅里的水继续翻滚，饺子在水面上挤来挤去，不肯再下去，小肚子鼓鼓的，似吹圆的皮球。饺子煮熟了，用笊篱捞到盘里。屋外，爆竹声已经密集得听不出声音飘来的方向。孩子先停止吃饺子，拿出爆竹跑到院子里，挂到竹杆或树枝燃放爆竹，传递出自己的快乐。爆竹会一直燃放到午夜，年就这样来了。

…

    记忆里，城市高楼取代了乡村草屋，贫穷的年代已经过去，现在的山村，人烟稀少，只有一个个寂静封闭的院落，在晚风中，诉说着小时候过年的故事。


张店 睦众

淄水金山黄丰年

小年当作大年过，辞灶掌灯祭上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