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除夕守岁夜

冯天军

难忘除夕守岁夜

山东省临朐县七贤中学冯天军 邮编 262600 电话 13791605300

时光跨过了无数个春秋冬夏，但我的记忆深处仍然清晰的烙印着年少时的守岁夜。

除夕晚上的年夜餐，单调而冷清，母亲做上几个菜，那可真叫“菜”，肉类的东西几乎不见，最常见的就是豆腐，年前可以没有条件买肉，但家家户户做豆腐。豆腐取谐音“兜福”。年夜饭也没有今天的催杯换盏，没有生猛海鲜。吃完了年夜饭，母亲开始忙碌，在天井里摆上桌子，放上供品，燃上香烛，斟上酒，那时候，酒是用饺子汤来代替的，母亲把年前让人用黄表纸写得“天地三界众神之位”的招牌用一双筷子撑起，下端插在馒头上，昭示所有神灵的牌位。还要在灶君那里摆上碗碟，燃上香烛。

吃过了年夜饭，放鞭的欲望就强烈起来，可是母亲不允许，因为神灵们都在用餐，放鞭会打搅了他们。不仅不让放鞭，守岁的夜里有很多的禁忌：走路要轻声轻脚，拿东西要轻拿轻放，说话要慢声细语。有时不小心打了茶碗，母亲还要说：“响亮响亮，人才两旺。”不准小孩子哭闹，不准说不吉利的话，在这种严重的禁忌下，我只好在屋内放一些年前就买好的“滴滴金”，放不上几只，自己就不放了，因为有限的东西还要等到元宵节那天享用。于是捯饬一下自己的新衣服，换上，脱下，叠起，再换上，仿佛唯有这样才满足了一个孩子的新年的守岁欲望。

而母亲挪移着那双小脚，没有丝毫的疲惫。一会儿给神灵们倒水斟酒，一会儿看香烛燃尽再换上，一会儿又坐在屋里叠钱粮，打元宝，叠莲花盆，一会儿又擦拭桌椅，拿出准备拜年用的玉米花，可怜的几颗花生糖。

守岁时，我没多久就犯困，一觉醒来，看到母亲还在忙里忙外，只有影子陪伴着她。一个晚上，母亲要燃四柱香，还不时的关注着香燃得齐不齐，是不是有不燃的，如果有这样的情况，那就预示着不吉利。守岁的晚上，不知要给神灵们倒多少次水，斟多少次酒。在来来回回里，埋下了一个女人守岁的虔诚。

快到夜里12点的时候，母亲把我喊起来，我不愿意冒着寒气，再起床，可是，我又贪恋那只早挂好的鞭，准备去点燃，去听响。母亲开始下水饺，每个碗里盛三个水饺，先给各位神灵奉上，然后才让我吃，等神灵酒足饭饱之后，母亲开始一份一份的发钱粮，哪路神仙都有一份，以期盼来年各路神仙帮助有好的兆头，好的希望。然后母亲和我一起给神灵们磕头。磕完头开始放鞭，在鞭炮的炸响声里，迎来新的一年。放完了鞭炮，母亲悬着的心也算放了下来，因为母亲最担心鞭炮断芯，那是过年最不吉利的。

时光荏苒，现在除夕守岁不再有那么多的禁忌，也不再有当年母亲那样对于神灵的膜拜。看春晚、抢红包、发微信、短信拜年成为守岁时的娱乐和繁忙，小孩子们也没有再提早睡觉的了。但是，我还是怀念那个平穷年代的守岁。特别是在母亲忠诚而又谨慎的守岁里，在她那包满的精神状态里，内蕴着一种美好，招领着一种希望，期盼着一种福祉。尽管束缚太多，禁忌太多，可那又是一种在落后年代里最朴素的思想意识，所以更加的弥足珍贵，更加的让人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