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去殡仪馆,无非是一次又一次和逝者做最后的送别,无论这个人自己是否熟悉,甚至于这个人和自己没有一丁点儿的牵连,但出于对生命的无比尊重,内心还是一次次生出许多新的感慨。
这一次来到殡仪馆,是参加同事岳父的葬礼。
偌大的告别厅里已经被人群塞满。人群里既有逝者的子女亲戚,他们上衣袖子处都箍系着孝字青纱,排成一列站在靠近逝者头部的内侧。也有逝者生前的老友同事抑或其他人,他们胸前都缀着一朵白色的小花儿,排成整齐的近乎方阵一样的队列伫立着。
整个大厅更加肃穆安静。大厅的中间放置着一个半敞着盖儿的透明的盒子,盒子周围是密密麻麻的黄色的小绢花映衬着,逝者就这样静静地躺在透明盒子里面,神情显得极度安详。哀乐响起来了,低沉的声音仿佛出窍的灵魂一样,在大厅里荡来荡去,压抑着人的内心,人群里已经听到了嘤嘤的啜泣声。告别的人们在仪式引导师的指引下,去完成追悼会上已经程式化了的仪式,之后便退出去,而做为逝者所参与的人生最后的一次盛大聚会就这样落幕了。
这样生与死的告别,其中的痛楚只有切身经历体会过的才能感触到的。
几年前,我和父亲就经历过这生与死的告别。记得当时得知父亲病危的消息,身在外地的我不得不匆匆放下手中的活计儿,搭上车便急急地往家赶,希望还能见着父亲,。可最终见着的父亲,已经安安静静地躺在了灵床上,竟没有了一丝声息。
这是我和父亲的最后一次相见。这样的父与子的死别,是一场痛彻心扉的告别,我不免在泪眼婆娑里想起父亲生前送我离家的情景。
虽然我居住的城市到乡下老家不是很远的距离,而且我学习工作期间也是多次往返期间,但每一次离家都是父亲不厌其烦地送我。提前打听好过路汽车的时间,听到汽车进村响亮的喇叭声,便早早奔出家门候在汽车经常停靠的地方,然后帮我拎起背包看着我上车离开,我透过颠簸的车窗,远远地还能看见他不断地挥着手,一样程式化的动作。
父亲去世以后,接我送我的便只有母亲一人了。告别时依然是提前打听好过路汽车的时间,陪着我一块走出家门,然后是看着我登上已经启动的汽车,一样程式化的动作,仿佛父亲曾经交代过似的。唯有不同的是,父亲送我多是对我的不放心,而母亲送我则是对我的留恋与不舍,我每一次从车窗看到母亲时,她总是双手揉搓双眼,我却不敢轻易回头。
诸如此类的生离死别,都是人生长途中的一个片段。只不过生离是你我之间的短暂分离,以后还有彼此相见的机会;而这死别却是今生今世的永不相见,所以才有了此时隆重而悲怆的告别仪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