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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包围包围 于 2017-11-14 06:30 编辑
老家
博山/谢伟
没有哪一个地方,能比老家更让人魂牵梦绕了。老家,一个多么温暖而又值得回忆的地方。
我的老家是祖父置下的田产,两进的院子,方方正正,中间隔着一道二门,占地面积300平米多一点。
祖父兄弟六个,他排行老二,人家都称他‘’二爷‘’。据我父亲讲,祖父早年是庄上大酒店的掌柜兼账房先生,打的一手好算盘。私下里他还开着钱庄,字号‘’裕祥和‘’(这是长大后听别人讲的)。祖父身个不高,却置了一份大家业,有宅有地。东庄外有十几亩地,家里有驴拉的磨坊,常年雇人干活,在当时称得上殷实人家。
然而,好景不长,父亲五六岁的时候玩火,不小心点着了柴坊,柴房连着磨坊,磨坊又紧挨着库房,薪火相连,火势之惨烈可想而知。那时没有自来水,吃水都要到庄外的水井里去挑,远水救不了近火,只能眼睁睁看着大火吞噬了一切。听我母亲讲过,当时除牵出了一头驴之外,祖父加我两个奶奶的棺材板(柏木的)全部化为灰烬;旱磨、水磨都烧地炸了裂纹。当然,母亲也是听某长辈讲的。不过自此祖父一病不起,求医问药,不济于事,五十几岁上就撒手人寰。其间大奶奶也去世了。幸亏祖父早预备了三间石匣坟,才勉强保存下了几亩薄地供养寡母孤儿几个艰难度日。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没想到家道中落竟然变成了好事。解放后划分阶级成份,把我们家定性为‘’中农‘’,贫下中农成了最亲密无间的兄弟。53年我父亲21岁光荣的参加了中国人民志愿军;58年我三叔光荣的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一前一后,两个人在政审方面都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复员后安排工作,政府也予以了一定的照顾。
60年前后,父亲是生产队队长。在那个艰苦的年代里,他带领着父老乡亲们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艰苦卓绝,英勇奋斗;排涝抗旱,种地瓜,种土豆,想方设法没让乡亲们挨饿受冻。事物队长一当就当了十几年,乡政府还给他颁发过‘’先进工作者‘’的奖状。80年代了,我记得还有很多人喊他‘’老队长‘’。我父亲不当队长了,我二叔还又当了多年的生产队长,勤劳、务实、艰苦朴素,勇于担当的接力棒在兄弟之间继续发扬传承着。
老家在一条小巷子的尽头,巷子外边住着一户姓黄的人家,解放前驻扎着工作组。一走进老家的大门,原先是一个园,父亲母亲节俭持家,用勤劳的双手盖了两间新房,我们弟兄三人就是在这里出生的。原先里院西北上住的两间房贴并给了二叔,加上住着的两间,里院一溜北房都是二叔家的,二叔家里有我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南面二门里二门外一溜四间是三叔家的,三叔家的一个姐姐,两个妹妹,一个弟弟我们基本都是70后,是一块玩大的小伙伴。一家人和睦相处,其乐融融,出坡的约合着一块出坡;上学的牵着手一起上学;在家做饭的,推碾推磨也互相帮衬着,一门16口,组成了一个和谐的大家庭。
勤俭持家远,家和万事兴。我们家虽不是什么书香门第,官宦世家,但我们凭借自己勤劳的双手慢慢改变着一切。苦尽甘来,哥哥姐姐们渐渐成家立业,借着改革的春风陆续走出了大院子。我们小几个也慢慢长大成人,羽翼渐丰,也要去放飞自己的梦想。84年我们又搬了新家,离开了生我养我的故土。
现在二叔家和三叔家早都不再老家住了,大半个院子的产权又归了我大哥。前几年大哥也随我侄子去了张店,只有逢给我父亲上坟的时候,他才回家看看,秋风萧瑟里只余几簇败草老守田园。这大概也是农村现状的一个方面吧。
老家的大门楼早已坍塌,我大哥与时俱进,换成了关着两扇铁门的门楼。老家的模样悄然褪色,不复昨日旧貌。我们这一代人是在老家里出生长大,我们的下一代又换了新的出生地,昨日的老家早变成了今日的老家的老家了。而,今日的老家的老家又何止我们一家。几十年以后,不知道我还会不会记起这个老家,但可以想见的是,我们的下一代是万万不会记得甚至是不知道有过这么一个老家的。
所以,力所不及的我,今天勉为其难,尽我所能为老家做点事,尽我所能给老家多留下一点线索,以期若干年,后代子孙还能从中知道一点老家的模样,以及这个家族的历史,甚至奢望他们能从中参悟到她的传承,——勉强称之为“文化”吧。
若果能如此,也不枉今日之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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