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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云止于水 于 2017-12-11 15:11 编辑
如果有天堂,一定是书房的模样
博山 云止于水
博尔赫斯在诗中写到:天堂应该是图书馆的模样。他读了太多的书,以致眼睛近乎失明,但这并不妨碍他通过思考理解世界。他曾回忆:“我一生受到过许许多多不相称的荣誉,但是有一个我却特别喜欢:阿根廷国立图书馆馆长。”他担任此职务18年之久,阿根廷的图书馆就是他心中图书馆的模样,是一个神圣的所在,天堂是人类精神的神圣归宿。
对于我来说,这样一个包容万千、浩瀚无边的世界,既是所向往的,也是陌生的,更是朝拜般的虔诚。记得求学时,最喜欢的就是图书馆,五层楼,端立在校园中央,在大门对面的中轴线上,颜体敦厚沉稳的几个大字。每个周末,我的日子就是在那里度过的。借书,每次可以借六本,半月归还,看不完可以再去续借。阅览室里的书,只可以在阅览室看。整个图书馆可以容纳上千人,却还是静悄悄的。无人喧哗,无人高谈阔论,有话要说也是压得极地的音高,还是可以听到。
记得那时,把借书证交给管理的老师,就可以借书了。每本书里面都有一个借条,上面或疏落或满满当当地写着每一个借阅者的名字和看书日期。都是一些期刊,像十月、小说月报、当代、诗刊等等,有一个熟悉的名字,常常会在我借阅的书上看到:于宪平。他是中文一班的,那时候已有文名。毕业后,出过诗集,现在担任外国语学校的校长,一直在教学第一线,致力于作文的研究,颇有成果。一次去桓台参加会议,看到他,已不再是青春年少。岁月的沧桑凝成了一种卓然的风度,在眉目之间沉淀着淡定和优雅。想起图书馆里每一本写着名字的书,不知是否还在,流落何方?
图书馆是肃穆之所,不敢出一言。只有安静仰望,只有静默阅读,只有钢笔落在纸页上的声音。在我看来,天堂应该是最逍遥自在的地方,可默而志之,可高诵明月之章,可一卷在手来回踱步,可卧可坐,可在晓光初临时读,可在月光如水时与古人会晤,可在风雨潇潇时慷慨激昂,可在雨雪霏霏时悲伤感怀,可在目倦神驰时躺卧,梦一回高唐,可在午后倦怠,持一卷在手,朦胧睡去,不在书,不在睡,却意在书,意在睡,醒来,再读,此种闲雅自在,真真是天堂所有。无拘无束,随意潇然,坐卧起行,饮酒品茶,赏花观草,身心俱畅意。
冯唐在希望的书房是这样的:有个名儿,药有些真迹的书法,药有窗,窗外近处有花、远处有树,书房内要有零星植物,有点桌椅,桌子要大,可堆两三堆书,有一张小单人床,要有小音箱听民谣,要有笔墨纸砚,要有古董,养眼、养手、养心,最重要的要有很独到很多书。没事就泡在里面,不知斗转星移、春去秋来、老之将至,这才是天堂的模样,天堂不是图书馆的模样,而是书房的模样。
我深以为然。我也想要这样一间书房。但我只有一间陋室。取名:会心斋。喜欢干净空荡,可是我房间里塞得比较满。两架书,半床书,还有床头柜上也堆满了书,窗台上也是书。还有一台电脑桌,一张琴桌,一把琴凳,落落大满,不是喜欢,而是只能如此。窗外,曾经有一个梧桐树,树下是一盘石磨,后来都消失不见。春天,夜晚馥郁的花香弥散在院子里,飘入房间,若是月色静好的晚上,不开灯,人就在花香和月光中飞翔。秋雨梧桐,满地落叶的景象也是一阙词章。此情此境,依稀梦里了。童年、少年的美好,再也无迹可寻。幸好,记忆这样顽固,对于美,从来不舍得按下删除键。
书房,亦是书斋,读书这样极其私人化的精神旅程,一室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却不妨碍心神俱静,修身养性,无波无澜却又风云际会,笑傲江湖。
一人,一桌,满室书香,偶尔一二知己,无语也不觉得尴尬,在我珍藏的书中徜徉,会心,对话。身在乡村,一间陋室,却觉得逍遥自在。如果有天堂,一定是书房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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