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雪

云想霓裳

              盼雪          淄川赵娟                                                                                                                                                                                                                             


      冬月过半，凛冽的大小寒节气即将来临，可是今年冬天却没见一场象样的雪落下，空气特别的干燥，流感也随着干燥的气候漂浮着，许多人都染上了严重的重感冒：咳嗽，憋闷，嘴巴里象堵了一把盐，呛得喝不过干来（喝多少水也不起作用）。在卫生室输液的患者人满为患，无奈我只好到镇医院包了几副中草药回家煎服，想不到这些草啊花的还真管用，服了两天头不疼了，口也不怎么渴了，身体也想动弹了，于是就想到自己种的菜地里采点菠菜，顺便看看冬月里那些独具的风景。
      太阳挣脱了湖泊一样的冷云发出白炽的光了，给瑟索黯淡的世界带来了活力，麻雀们的飞翔也欢快起来了，成队的三五成群地啁啾着一飞而过，西墙上的红砖红瓦也暖调起来，象脑海记忆里他唇边的微笑……
菜地里的菠菜真小啊，象早春野地里那些瘦弱的荠菜；秋天我们种的那些蒜苗哪里去了？难道是都被冻死了？我俯下身趴在地面上仔细地找了又找，终于找到它们了，它们的纤叶竟赭石一样的土红色了，它们还活着啊！想当初它们刚刚出齐时排列成那样整齐幼碧的绿畦，现在却几乎就被干旱和寒冷抹杀了。
      园子边低矮的杂树上竟然还挂着几枚未落的枯叶，有着驼色的苍茫，那一棵山榆上的那枚也还保有悴败的酡色。我忽然想起在木格楞饭棚里收藏的一枚很特别的叶子，本来想留着它，在落了雪的茸茸雪地里给它拍照片来着，可是没想今年冬天的雪竟然是姗姗来迟。
      这是一枚和我很有缘份的落叶。在立冬那天，当我拿着手机对着殷红的山榆树拍照时，忽然发现有一枚山榆叶的下緣处竟然钳着一个蝉蜕，那蝉蜕琥珀色的光泽抓在殷红的榆叶上，那种透亮温暖斑斓的画面感使我有恍惚般的游离沉醉，突然的遇见荡漾着禅意，仿佛是一种不放弃，某种爱恋，某种因为承载了永恒而变得无与伦比的美丽……过了多少天，我去园子里捡拾山药豆时又遇见了这枚落叶，那时庭院里的树叶基本都落尽了，只有北墙那边的菩提树高枝上还炫耀着几排秋叶，菜园地的小径上躺满了蜷缩的落叶，这个时期再想用手机拍些什么已经没有多少生动的镜头了，当我心有不甘地把眼光抚过地上那一片片的萧瑟时，突然又发现了那枚附带蝉蜕的山榆叶，它竟然还在那里——在我走了几趟来回的小径路面上！幸亏我认真地凝视了一回落叶，我庆幸地想。如果我不是这么怜惜地喟叹落叶的殒命时，我再几次从小径上路过，这枚凋谢的干枯了的落叶或许即刻就会在我的脚下和那枚蝉蜕化为齑粉了。这真是一种禅意啊，是上帝派它来向我诠释一个缘分吧，它草芥的运命竟然得我三番两次的遇见和珍视，一定是上帝差它来给我送一个启示，启示生命的深沉和永恒博大……于是我悄悄地将它放进风吹不到的木格棱雕窗里，我想让它先在里面安睡，等飞雪莅临时晴雪茸茸地覆盖田野时再拿出它来，用白雪的底色为它（山榆叶和蝉蜕的缱绻）做一个更美好的喻义
     然而雪却一直没有下，那些蝴蝶一样白色的精灵好像忘记了自己的节日，它们也许是耽于忙碌的生活而忘了自己美丽的梦幻似的。生命需要一场雪的洗礼，生命需要一些沉静的时光，需要在白雪里寻回故乡，寻回来时的路，就像某些虽然颓唐却依然记得菁菁校园里落满月光的初雪 ，记得生命里的美好，记得生命里的眷恋
     我是多么盼望一场雪啊，就像一植树木一棵蔬菜盼望一场甘霖，我在谛听白雪莅临的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