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猪菜

陌上蔷薇

      小琴的父母选定杀猪的日子是星期天，一大早小琴和两个弟弟就被叫了起来。来帮忙的叔叔也很早就到了，他们和小琴的爸爸在外屋商量着杀猪的事情，小琴不愿意听，觉得句句刺耳，可也由不得声声入耳。叔叔们商量好了去捉猪了，他们的脚步声在院子里的雪地上嚓嚓嚓作响，让小琴心惊。隔着不远，猪栏里传来花猪受惊奔跑的声音，被捉住时反抗的扑腾声和尖锐的嘶叫。小琴吃力地听着，心一波波地痛起来。嚓嚓嚓嚓，雪地上的脚步声近了，大花猪被被绑了四踢大头朝下抬进院来，把抬它的木棍压得格支格支直颤，两个叔叔抬猪的叔叔左右摇摆着走路，累得红脸气喘。大花猪被缓缓地放在院子里方桌上，轰通一响，桌子也格支了几声。
     接下来的事情，小琴更是避之不及，只是天寒地冻的日子，小琴无处可去，只好躲进里屋。听到有人放下一个盆子，在和雪地接触的一刹那，嚓地一响。一直在磨刀的叔叔停了下来，小琴出去时看到的，那把雪亮的尖刀在磨石上上下下地滑动，唰唰作响。气氛越发紧张了，小琴想逃。吱，，吱，，花猪开始扑腾和尖叫。哗哗哗哗，流血声响起。小琴突然觉得松了一口气。
      猪被抬进外间，小琴赶紧跑出来，她最喜欢看这一段了。早有几位邻居大娘帮忙烧开了一锅水，热气灌满了外间，还肆意地蹿进里屋。大锅上横担着几块木板，花猪被放在木板上，猪和木板同时颤了几颤，让小琴觉得好笑。只见那位杀猪的叔叔从锅里舀起热水，不断地泼到花猪身上，水流腾起一股热气后顺着猪身流会流回锅里，这样泼上十几回，感觉差不多了，叔叔拿着一把类似锄头的物件，在花猪身上用力地刮起来，刮得花猪蹄撅肉颤，很是滑稽，一来二去，猪毛被清理干净，一个白白胖胖的肥猪呈现在眼前了，这个过程好多人在围观，大家说笑着，帮扶着，干活的热情洋溢，看热闹的心满意足。接下来就是给花猪开膛破肚，小琴不喜欢内脏暴出的那股子腥臭气味，慢慢地踱回里屋。
      做杀猪菜时，小琴要参与帮忙的，妈妈把整只猪的四分之一分割出来，都要做成菜品招待乡亲。重头戏就是猪肉酸菜，它需要把十几棵酸菜切成细丝，还要把所有的猪肉都切成薄片，工作量很大，好在，有几位邻居大娘帮忙做这些。小琴只需要去烧烧火。空里，小琴去看叔叔们制作血肠，那盆猪血一直有人不断地搅和着，以防凝固，其间放进了盐，花椒面，葱沫入味。等到肠衣翻洗干净后，被截成一段段的，一头用线绳扎紧，一头被撑开，由另一个人灌进调料喂透的猪血，差不多了把这头也扎紧，一同煮进酸菜猪肉锅里。煮熟后再切成段。猪血嫩滑醇香。肠衣劲道味美。血肠该是杀猪菜里最美味的一款了。才两三点的光景，天已经渐渐暗了，冬季的白天特别短。小琴的爸爸开始出去请乡亲来家里吃饭，因为人太多，一次只能请十个八个，这顿饭要吃到晚上八九点，好在所有被请的人都很知趣，没有贪杯粘磨的。昏黄的灯影下是叔叔大爷们红扑扑的笑脸，大家说着，笑着，客气着，叙着旧，酒香，肉香，还有人情的醇香。那些淳朴善良的乡亲，那份热辣醇厚的乡情，是在别处无法体会的。让离开多年后的小琴常常怀念，久久难忘。
      女朋友今天发了一段视频给小琴，她说，我今天在三叔家吃杀猪菜呢，他请了所有的乡亲，看着那满桌子熟悉的菜肴，小琴有一阵愰惚，小琴想起多年前的那个中午，那位卖猪崽的叔叔微笑着从袋里拿出快板……想起打猪草的自己，不知不觉中，小琴已经泪流满面。

辽阔之海

很感人也很熟悉的场景，描写细腻生动，最暖是乡情，忆念有涩有甜，满满日子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