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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 素年锦时
博山 云止于水
1
这个冬天,姗姗来迟。似乎一直在秋暮里,感受那份萧瑟和荒芜。
温暖如影随形,清晨的呼唤。净白圆润的荷包蛋,打开院门的声音,站在门口远望的身影,中午饭香浓郁的木桌,父亲渐渐坦然的眉目,黄昏归来,地炕氤氲的热气,踏在脚下暖融融的味道。一切简单,质朴。昨夜的梦靥,心痛。娘,是生命里最爱自己的人,每每看到她清瘦的面颊和丝丝白发,总有揪心的况味。
轮回着,每天,每周,每年。单调,亦常常有惊喜和期盼。若然,生活始终如一,我们是否不再向往明天?被人爱着,深深的爱着,只属于一个人的记忆和远行,久远,旷达,生命的尽头,或许才是终点。佛曰:万法皆生,皆系缘份,偶然的相遇,暮然的回首,注定彼此的一生,只为眼光交汇的刹那。缘起即灭,缘生已空。而镜花水月又有几人可以堪破,放下?
温暖如春。转眼就是雨雪霏霏。天荒地老,或许转瞬即是天涯海角。距离,幻觉,总是衍生美丽的佛手。当一切味人所熟悉,慢慢的,失却了新鲜和刺激,也便如花落无声了。唯有泥土知道,那花开瞬间的惊艳和婉美。化为尘土,渗入,融合到天地间。
这个冬天没有雪,一直记得张炜《阳光与蛇》中林子所写的那首诗。干枯的季节,期待润泽的大地和心灵。那个深爱屈原,在离骚中行走流泪的卓亚。把圣经撕成碎片,毅然放弃学业的颜山水,他的《关于牧师的传说》。在2010年的冬天若春之柳絮,漫漫洒洒飞满了记忆。那是大学时代执迷的一本书,在清苦里守卫精神的洁净,在文字的世界寻觅一份清雅。而今,已是经年。执迷,依然。天性中的一些东西很难改变。孩子气,安静,沉默,与世无争。喜欢被宠爱,习惯心疼那个人。
2
暮色浓重。山野清冷的寒风,熟悉而陌生。不喜欢冬天,源于高中时代,水晶宫般的宿舍,湿漉漉的鞋子。冰层覆盖迟迟不化的柏油马路,几次摔倒,单车脚踩卡进去,推着车子,穿过一个又一个村庄,超越一次又一次胆怯,抵达家中的虚脱。喜欢抑或厌恶一些事物,总有说不清的原因。因此,可能错失了很多美好。
慢慢的,开始喜欢。去年此际,和朋友晚宴归来,一行六人,在暖如阳春的车室,看突然而至的漫无边际雪花飞舞,恍若一场洁白的烟花盛会,在融融梨花千树万树绽开的园林,旖旎而来,风光无限。那条两边栽满杨树的路上演一幕美轮美奂的剧目。惊诧,流连,沉醉……
雨的精魂。来自江南,来自漠北,来自沧桑的轮回。不再漠视她的美!
上学的时候,看风轻送,轻盈绵薄的雪,打着旋儿,漫舞,在路上轻移,仿若一只灵狐,迅疾,飘忽,清美,灵动。寒厉侵袭,风雪拂面,亦是心底柔软蓬松。一个人的风景,一个人的孤寂,一个人的感触,细微,余香暗暗,遥想远方,一枝横逸的红梅,灼灼其华。红尘自有痴情者,莫笑痴情太痴狂。若非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想起姜育恒,梅花三弄的曲子被他唱得深挚婉转低回如诉,适合在无人寂寥时沉入,静夜时聆听,有泪滑落,记得曾经熟悉的容颜,气息,声音,神情……
3
雪落无声,雪落有声。正如花开,用心去听,万物皆有语言。参悟世间有为法,不执迷,不纠缠,不悲伤,开即开,落即落,自在随心,漫随自然变幻。飘逸曾说只有堪破,放下,才得自在。放下也许容易,潜藏进骨髓深处的情结,化为了年轮,在风干处,更为清晰。
昨日听得有雪。归来。车站,此处一连的车祸,让人胆战心惊,生命如花,生命如此脆弱。水泥路代替了曾经的净无泥的沙路,那种此心安处是吾乡的感觉在踏上这条路途时淡了下去。时代的发展总是令我们茫茫然。沉迷于熟悉的古朴,清新,安谧。轰隆的车鸣,裹挟着恐惧席卷而来。每每看到大货车呼啸而过,在惊惧的同时,总是含了不尽的担忧。放慢一点速度,放舒缓一些心情,从容的来去,那该多好。
清凉,沁入骨髓。很多年前,我固执的喜欢房间的寒冽。5度左右的温度,常常在拥被而读的时候,手指冰冷麻木。心里清明如水。那种感觉已经久违了。昨日,暮色苍茫里归来时,木门已经顶上,爹早已躺下了。他的伤未痊愈,总是累。我说今晚有雪。他还是起床和娘去收拾院子,去安顿平顶上的粮食。娘把呦呦放了下来,呦呦失去了孩子,总是忧伤的吼叫,小小的可怜的东西。自由总是被自己践踏,本来温顺秀美的它,却有着狼的本性,大口吞食,咬陌生人,甚至邻居。怜惜,无奈。性格的悲剧,被一条绳索锁住了自由,却不是主人的真心。
十一月十日。去育才中学听山东省优质课,在图书超市购得新书20本,店主用厚厚的牛皮纸捆了一捆,有些吃力地提出书店,在风里的等你来接我。林清玄,朱自清,余光中,安妮宝贝,安意如,季羡林,……喜欢他们的文字,喜欢在文字里听他们的心语。
今夜,雪在窗外静静的飘落。想起一段禅语——
我问佛:为什么总是在我悲伤的时候下雪?
佛说:冬天就要过去,留点记忆
我问佛:为什么每次下雪都是我不在意的夜晚?
佛说:不经意的时候,人们总会错过很多真正的美丽。
我问佛:那过几天还下不下雪?
佛说:不要只盯着这个季节,错过了今冬,明年才懂得珍惜。
室内,灯光流泻,兰叶婆娑,一切静美,内心清净,了无尘埃。刚刚在暖暖的被窝里看完了安妮宝贝的《素年锦时》,披衣起来,取了那充满幼兽清香的围脖,柔软馨香,仿若你温暖的大手拂过。中午,寒风肆虐,没有回家。和一个文友交谈,说起东北零下近20度的气温,心想在那度过寒冬,肯定很不容易。圣诞的笔会在如此寒冽的地方举行,人的心里应该藏了多少的虔诚和激情啊。
雪花,在心里,你开始变得温情。在我视野里,妖娆洁白,正是素年锦时。
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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