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复]小白龙和若兰女

疯子

（淄博蓝）小白龙和若兰女
周村、张志成

（一）

“月亮在白莲花板的云朵里穿行，晚风吹来一阵阵快乐的歌声，”------
在孝妇河畔的一处农村打麦场里，人们席地而做，望着蓝天上晶莹的星星，讲着牛郎织女的故事，唱着动人的歌声。有一位十五岁的少女，貌若仙女下凡，嗓子就像轻摇的银铃，随着微微的细风，飘啊飘啊，十里青蛙息鼓，五里稍迁停声。河水为之喝彩，万物为之动容。
她叫若兰，和其他人家一样，家里穷得吊不起蚊帐，草屋又闷热，得等到夜定之后，燃上艾香才能入睡。
年轻人容易犯困，若兰唱累了，坐在马扎子上晃悠着打盹。
忽觉一阵清香入鼻，直透心底，立觉浑身清爽，睡意全消。睁眼看来，一位白衣少年站在她的面前，细细的清香味道就是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姑娘一阵好喜欢，觉着魂儿就要贴到他身上似的，不由自主地问道：“小哥哥，你是谁，你是从哪里来得呀？”
“我叫萧赋合，萧洒的萧，赋诗的赋，合唱的合。家住南边的山上，听你的歌声听不够，就顺风找过来了。咱们交个朋友好么？你不用着急回答，要是你同意的话，你就给我唱一首歌吧。”
姑娘羞得低下头，轻声地唱道：“一座座青山，紧相连，一朵朵白云绕山间”------声细如蝇，若轻风拂过，使人飘飘若仙。
姑娘忽然打了个愣怔，揉了揉眼睛，原来是做了一个梦。可那小哥的音容笑貌就在眼前，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味儿似乎渗入到她的肢体，还有丝丝余香。看看四周，人们也散去差不多了，她就恋恋不舍得离开那儿，盼那小哥儿再来入梦。
那小哥儿没有再来，是她想着小哥儿的模样，一夜没睡着。
第二天晚上，大家还在打麦场里乘凉，若兰还是领头唱歌。开头年轻人们还跟着她唱，到后来，大伙都静下声来，竖起耳朵听她一个人唱。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她唱得最用心，唱了一首又一首，天空中只有她一个人的歌声，悠悠扬扬地传遍四方。
只有她一个人明白，她要让最柔情最动心的歌声传给一个妙人儿，让他再次进入她的梦乡。
就这么唱啊唱啊，想不到越唱越想唱，越唱越兴奋，竟没有了一点儿睡意。看到人们逐渐地离去，她只好闷闷不乐地回家睡觉。
刚一合眼，就觉香味满室，艾香的味道荡然无存，那位梦中的白衣小哥忽然站在床前，轻轻地说：“啊妹，你不在意我越墙而入吧？”
若兰一把拉他坐在床上，用右手使劲地掐着左手，一阵钻心的疼痛告诉她；今儿个不是梦，是真格的。就一头扑在他的怀里哭道，“小哥哥，你想得俺好苦耶。”
萧赋合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别哭，别哭，我每天晚上都会来看看你的。”两个人就这么说着话，若兰在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当他一觉醒来天已大亮，那位小哥哥也不知去向了。容不得她多想，赶忙起床，得先去孝妇河里挑水。当她到水缸边拿水桶的时候，忽然发现水缸满了，再去挖面做饭吧，发现原来半袋子的面粉长成了一整袋。姑娘闷着头想；我难道是遇上神仙了吗？

（二）
在后来的日子里，他的小哥哥每晚都会来一趟，他们不是谈天就是说地，有着说不完的话。她从他那里听到的，都是人间罕见的美妙故事，他总也说不完，她总也听不够。她总是幸福得在他的怀里睡着，第二天醒来也总是见不到他的人影儿。随着年龄的增长，若兰越来越离不开他，每晚趴在他的怀里总是心跳得利害，大有溶入一体的欲望。
她怕失去他，有一天晚上，她实在沉不住气了，就把这几年心里对他的疑虑说了出来：“小哥哥，我怕丢了你，请你给我个准话儿，你天天来无踪去无影的，到底是人还是仙呀？”萧赋合的脸色骤沉，说：“这话你到底是说出来了，我哪里是仙呀，同你一样是喝着孝妇河的水长大的，只要孝妇河的水是清的，只要天空是蓝的，我就永远不会离开这里。”
姑娘扑哧一声笑了，“孝妇河的水永远会是清的，天空永远会是蓝的，萧赋合就永远会是俺的。”姑娘格格地笑了，“等咱长成大人的时候，咱俩就结婚，成吗？”萧赋合含着笑点了点头。
有一天晚上萧赋合没有来，若兰双目不合得等了一夜。第二天晚上他也没有来，她整整地哭了一夜。第三晚上他还没有来，若兰觉的大事不好，心里慌慌忽忽的六神无主。一种不祥的感觉袭上心头；难道，难道他是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野兽？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她顶着灰濛濛的雾，沿着孝妇河的大堰向南走去，她要独闯南山去找她的小哥哥。
太阳冲破迷雾，露出了半红半黄的脸庞，孝妇河的水映入眼帘。看一眼孝妇河的水——是黄色的，抬头看一眼天空——是灰濛濛的。一个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只要孝妇河的水是清的，只要天空是蓝的，我就永远不会离开这里。”
想到这里，她突然“啊呀”一声扑倒在地上，许久许久才“哇”地哭出声来，“天啊，你为什么会变色啊，我亲亲的孝妇河的水呀，你为什么会变黄啊？我可心的小哥哥呀，你回不来了啊，我死后的孤魂呀，该归向何处啊。”
一夜之间，若兰明亮的眼睛暗淡了许多，她漂亮的脸蛋儿青瘦了许多，乌黑的头发灰暗了许多。就从那天起，她夜夜以泪洗面，往往哭到天亮。就从那天起，她出门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天，可是越看越灰暗。第二件事就是看孝妇河的水，可是越看越黑，越看越臭。可是她没有灰心，还是天天去看。因为天天晚上的梦里，天空总是蓝色的，孝妇河的水总是清清的。
就这样，一天两天三天，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一年两年三年，可怜她一颗痴心，天天看天看水的，一看就是若干年。不到五十岁的她，看上去已是一位老婆婆了。于是，她就天天梳头，梳啊梳啊，她怕头发变白。天天搓脸，搓啊搓啊，她怕脸色变老。唯恐她的小哥哥回来的时候不认识她。
忽然有一天，她欣喜的看到孝妇河里有人钓鱼，就不顾一切地跑到水边，捧起河水就喝了一口，那水不臭不咸也不苦，高兴的朝天礼拜着，“天啊，孝妇河的水终于变清了。”在不住地作揖之间，她突然发现天空是蓝色的，两行热泪不自觉得淌了出来，双腿跪地朝着南山大声呼喊着，“我的小哥哥呀，水清了——天蓝了——你就回来吧——”其声凄惨，感天动地。

（三）

晚上，她沐浴更衣，默默的等着那个人儿，等啊等啊，才刚一闭眼，就觉一股清香味儿透门而入，睁开眼，小哥哥早已站在她的面前。欣喜之中，她下意识地拿起一块红布蒙在脸上，她不好意思让小哥哥看到那张满是纹皱的脸。
小哥哥可不在乎这些，不管三七二十一，猛得给她掀开盖头，不由分说，抱着她的头就热烈得接吻。她也用双手紧紧地抱住他的腰主动迎和，恨不得化成一个人。在接吻的过程中，若兰觉的小哥哥口吐一物，滑滑地滚入她的肚中，立觉浑身活力四射，热血沸腾。只是暗自往深处一想，那颗滚烫的心就凉了半截。她松开手，回过头去，滴着泪水伤心地说：“小哥哥，俺都这么一把岁数了，你不嫌弃俺吗？”
萧赋合牵着她的手，走到梳妆台前说：“你向镜子里面瞅瞅，看看你老了吗?”
镜子里一位妙龄女子，眼含泪珠，像极了梨花带雨。若仙回过头来，扑哧一声笑了。萧赋合赞叹道：“真乃六宫粉黛无颜色，若兰若仙也。”
坐下来，若兰用手勾着他的脖子说：“孝妇河的水又怎么会变清了呢？混浊的天空又怎么会变蓝了呢？我怎么会变得年轻了呢？你说是天意安排咱两个又相见么？”
萧赋合叹息道：“水清则天清，地净则天蓝，人能改造自然，也能毁灭自然，地绿，水清，天蓝，是需要有人守护的约。”
“小哥哥，咱两个结婚吧，让咱两个一块儿守护着这片绿水和蓝天，你说好吗？”
萧赋合淡淡的回道：“守护绿水和蓝天是必须的，要说结婚怕是不好说。”
若兰若有所思地说：“这是为什么呢？我真傻，还没有问你这些年你干什么去来也？害的我好苦哇。”说着就嘤嘤地哭出声来。
沉默了许久，萧赋合才轻轻得，痛苦地对她说：“亲，你应该早就猜到了，我不是人，我是这孝妇河里的龙王小白龙，人和仙是不能成婚的,要么耽误你一辈子，要么我就得下地狱。”
若兰一把抱住他大哭道：“我早就猜到了，因为怕失去你，我就没有胆量捅破这层窗户纸，小哥哥呀，你可不能离开我啊。”
俗话说：“井有井龙王，河有河龙王。”萧赋合就是孝妇河的河龙王。多少年来，他就精心照料着这条河流，从不给人类造成灾害。就是1962年的大水灾，他竭尽全力，终将保住了两岸百姓的安全。
几十年前的一个夏天，他听到了若兰得歌声，每天晚上，他都悄悄地浮出水面，听不够这天赖之音。听来听去的就觉着心里直痒痒，大有一见歌者的欲望。就化成一美少年，在打麦场里见到了若兰。想不到她的名子叫若兰，人儿长得像若仙。他二人一见钟情，相互傾慕，就有了那十几年的缘分。幸亏他修炼心坚，好不容易保住了真元。看到若兰的一片痴情，他不忍心看她变老，情不自禁的，就把他修炼多年的一颗回春丹赠给了她。
天地翻复，想不到孝妇河的水变黄了，他的水族死伤近无。他就去颜老奶奶那里告状，不想颜君法力有限，不但管不了，还对他说：“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让人类自己醒悟去吧。你先上泰山碧霞元君那里报到，她那里有座水库，你先在那里修心养性，静候碧霞的调遣吧。”
想不到这一等就是二十多年。在这些年里，他每时每刻都想着若兰，唯恐她的心里老想着他不肯嫁人，她会慢慢变老的呀！
终于得到了碧霞元君的指令，说孝妇河的水和天都变好了，让他速速归府。他急不可待地来到孝妇河畔，他做得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望若兰。
两个人抱在一块儿说话，无奈良宵苦短，在不知不觉间天放光了。萧赋合知道他们分别的时候到了，恋恋不舍地推开若兰说：“你生得那么漂亮，不愁找不到可意的心上人儿，赶快成家吧，我也会常来看望你的，像你这样的好心人不会孤单的，再说你沾得仙气太多，又吃了我的回春丹，已有仙骨，定会长命百岁的，是应该得到幸福的。”
若兰抱住他不放，泪珠儿都变成了红色。看着窗外越来越亮的曙色，萧赋合慌了神——天命不可违啊。他立起身，强行出门，若兰苦苦地拉着他的衣袖不放。他回头含着泪说：“若兰，我也不愿走啊，咱们后会有期吧。”一甩手走出了门口，若兰硬生生地撕下他的一片衣袖，低头一看竟是一片龙鳞。
她不顾一切地紧追不舍，一直追到孝妇河的大堰上，眼看着小哥哥扑进了河水，接着，水面上出现了一条小白龙，摇头摆尾得示意让她回家。
若兰大哭着，疯了似地追到水边，一头扎进水里不见了。
孝妇河的水里先是冒了几串水泡，紧接着一股白气冲天而起，在蓝蓝的天空里，那股白气慢慢的聚合，变成了一朵美丽的白云。
晴天里，人们每每看到那朵游来游去的白云，就会知道，那是若兰在用生命守护着这片蓝天。
201802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