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里的一枝玫瑰

宋庆法

                                                                                            寒冬里的一枝玫瑰

                                                                                                 临淄 宋庆法

       古老淄水从禹王山钻出来，一路曲回蜿蜒，搂抱容纳几条支流，形成境内最大的河，当她快要与小清河交吻地段，齐国在西岸建立都城临淄，东岸是皇城营。古代皇家的风采早已堙没，只留下纸上的记载和传说。

       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近几年突兀出现了一个俏丽的名字——玫瑰谷。起初以为与鬼谷子有关，其实不然。玫瑰谷顺河把沿岸的村庄串通一体，用朵朵玫瑰点缀，花期季节，漫步其中，细嗅花香，绵延12公里的河滩，与“十里玫瑰谷，千亩桃花源”相互映照，绿荫花海，有意无意出现了“爱之步道”与“情侣走廊”，昔日垃圾遍地、杂草丛生的河谷，鲤鱼打挺，花香四溢。

       带刺的玫瑰，刺出连锁反应。玫瑰花不仅有观赏作用，还具有很高的经济价值。能够从中提炼玫瑰精油，生产化妆品、玫瑰酒、玫瑰茶、玫瑰酱。花开自有蜂蝶飞。受磁性吸引，蝴蝶效应翩翩而至，“玫瑰谷杯摩托车大赛”、“青岛啤酒节”也有分会场，更没忘与“作家协会”联手征文。

       时间过去半年有余，那晚与友正酣，一阵电话铃声把我摇清醒，那边说：“宋老师吗？你参与了‘玫瑰谷征文’，请你参加明天下午的颁奖活动。”

       我心想，这事已经应付过去半年多了，获奖的可能性不大，主办方邀请，顺势而为吧。

       家中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我这个男子汉处理。不得已，未等晨幕撩开，紧要处置停当，尽管中途换乘车辆，中午12点前到达约定的“创业小镇”。从工作人员的诧异目光中，解读出他们的疑问，这个人吃中午饭了吗？我早已想好了回答对策。可惜，他们没拿我当外人。窗外就是“玫瑰谷”。

       距会议还有一段时间，我想到“玫瑰谷”走走，看看冬天里的别样景致。推开门，顺河风把我催了个趔趄，又寒又栗。好歹站稳脚跟，亦步亦趋走进河谷，眼前除了枯黄的野草，再就是往日“玫瑰谷”的地理标志，夏日里的那片花海人群，已被“风卷残云”吹得无影无踪。

       没有亮点，沿河东岸郁郁独行。那原始土岸，被挖掘机铲齿啃咬出道道牙印，把埋藏的历史迷雾撕裂开了口子，风雨浸蚀，流淌下的印痕遮盖住谜团，秦砖汉瓦残片俯拾皆是。我不懂古物，那些支离破碎陶片花纹告诉我，绳纹与几何纹属于不同年代。此时一个想法在脑中酝酿，如若这些陶纹上有只言片字，交给文保部门研究，那该是另外一种收获。

       主办方田缘舞沙，给了一份“玫瑰靓颜套盒”，回返路途，要换乘另一路车。

       等车时，朔风劲吹，瑟瑟中，见到从路过的巴车上下来个异样人。这人穿的棉衣裹得严严实实，个头不超过1.5米，最令人不能忘记的是走路姿势，几乎是横着走，去往哪里，没人问，谁也不知道，只是顺着路，颤颤巍巍往前挪。一个无助的人，寒风中谁也无法顾及，任其往前挪动，消失在视野里。

       乘坐的车次来了，等车的人急不可耐挤上去，稍稍站稳，司机招手即停，待刹住车，已经超过了几十米，只听车下要乘车的人喊：“走王庄煤矿吗？”

      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一车人闻声回顾，那人横颠碎步，急急挪到上车门口，没忘了问：“走王庄煤矿吗？”

       司机从后视镜中早已窥见该人的动态，答道：“上来吧。”

       这人的迟缓形态，想爬到车上也不是易事，车门处的人搭了一把手，才拉上车。这时，我回望了一眼，这人不仅是腿瘸，且缺失一只眼睛，还是个女人。

车里太拥挤了，我也是“站座”，有意识往前靠了靠，腾出点空间。

       隔着好多人，那人喊司机说：“我挤不过去，给你钱。”

       一车人几乎都听见了，唯独司机师傅装没听见，他对着身旁人低声说：“其他人谁不买票不行，这样的人谁好意思让他买票？”

       听到这话，我暗暗攥起拳头，伸出大拇指点赞。

       此时，有一个人往前挤，看穿戴是个中年妇女，手中拿着些票子，挤过来对司机说：“一份是我的，另一份钱是给刚上来的那个人买票。”

       后边传过来一个声音问：“姐姐，你是谁啊？我认不出来，谢谢了。”

       中年妇女听到这话，想扯下捂在脸上的御寒丝巾回话，忽然又停止举动，说：“到站你下车走好就行了，甭管我是谁。”

       那人下车了，司机师傅问她：“你们认识？”

       司机问这话的意思是，可能她俩存在亲友关系。

       只听她回答说：“我的腿也是有点疼痛，看到这样的人，就生出恻隐之心，买张票也花不了多少钱，回家就心安了。”

       一个中年妇女能做到的事，我却置身事外，惭愧在心中涌动。

       在“玫瑰谷”未见到玫瑰花，今天在车上遇见的这束玫瑰，提炼出的是人间最为宝贵的东西。

       看了看手中提着的“玫瑰靓颜套盒”，我说：“大姐，这是人家今天刚送的东西，我用化妆品过敏，送给你试试效果如何。”

       她对我的贸然举动，一时不知如何反应，两眼盯着我愣了一会，说：“我们不认识，怎好要你的东西？”

    “大姐，你刚才给那人买票，不也是不认识吗？”我笑了笑，继续对她说：“希望你使用了这盒化妆品，能把你这束玫瑰扮得更加靓丽。”

    我这番话倒把她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了，猜得到，她面颊上布了一层红晕。                                                      

                           

只闻花香

人间处处玫瑰香。